陈平安双手笼袖,缓缓说道:听说大渎附近有个藩属国,鬼鬼祟祟,小动作不断,闹了很多年,一直想要摆脱藩属身份,尤其是今年初新君登基,就更加**裸,几乎在台面上摆明了是要与作为宗主国的大骊掰掰手腕传闻那边,从帝王将相到山上神仙一条心,皆不畏死与其苟活于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如慷慨赴死,名垂青史。于是就在前不久,从腹地诸州抽调、集结出两支精锐边军,要与大骊朝廷讨要一个说法就连贵为皇帝同胞弟弟的亲王,和那位正值壮年的礼部尚书,都敢不带任何随从,直接去了大骊京城,就等着大骊动刀子,割下他们的脑袋魏檗说道:陪都那边的洛王宋睦,还有京城礼部和鸿胪寺,都拿这种混不吝没有太好的办法,京城和陪都的两座兵部衙门,当然是想要快刀斩乱麻的,只需集齐两州驻军兵力,一路杀到那个藩属国的京城就是了。晋青对此也大为恼火,在今年春夏之交,还专门去找过新君,以及去年才放弃垂帘听政的年轻太后,反正就是没说通,对方极为硬气,尤其是那位太后,当面撂下一句狠话,宁肯玉碎也不肯瓦全。但是朝廷内部对此有些争论,估计皇帝陛下也有自己的打算,就拖到了现在。新君登基,达官显贵,山上神仙,各有各的私心和诉求,成为大骊藩属之后,只说大骊清理各地王公皇庄、豪右势力侵占以及大地主投充良田一事,就动了多少当地权贵的利益更不说还有十几条大骊政策,都跟动了他们祖坟差不多。再加上南边有几个新王朝,与之暗中串联,推波助澜。那边的老百姓又不懂这些庙堂内幕,而且经过那位太后跟一帮文武官员五六年的经营,故意制定了许多听上去与大骊政策不同、极为让利于民的举措,又有大量文人的笔杆子和结社清议的嘴皮子,使得朝野上下,就连刚刚蒙学的稚童,都将大骊朝廷视为仇寇。也难怪会有传言,年轻太后怒斥中岳神君晋青,吾家山河,民心可用,大骊铁骑只管叩关大掠,生死胜负不足惜!陈平安说道:晋青是真恼火,还是做做样子给朝廷看魏檗说道:是真恼火。陈平安笑了笑,好巧不巧的,藩属国那边也是同胞兄弟,估计把皇帝陛下跟宋集薪都恶心坏了。记得当年大骊铁骑南下,此国很快就投降了,宝瓶洲中部一役,也是它率先投靠某座妖族军帐,崔国师当时就杀了一大拨文官武将和山上修士,等到战事落幕,崔国师又秋后算账,杀了一波鼓弄唇舌的白身文人。老皇帝的那颗脑袋,就是前巡狩使苏高山亲手砍掉的。魏檗苦笑道:若是兵戈一起,就是苦了那些百姓,这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还有那些据说年龄大多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边军……魏檗看着陈平安,怎么办陈平安淡然说道:我来办。魏檗说道:那么去京城一事,你就别抽空了,抓点紧。陈平安,我不是替皇帝陛下求你什么。陈平安说道:好。魏檗自嘲道:这么跟国师说话,是不是大不敬了陈平安点头说道:有点。魏檗站起身,笑骂道:要点脸!陈平安跟着起身,一起走出凉亭。魏檗忍不住问道:不为难真能办好能办好。陈平安点头道:记得有位豪杰说过句话,跟注定不会讲道理的人讲理,就是你不讲理了。魏檗有些好奇,笑道:有机会帮忙引荐引荐,见一见这位不讲理的豪杰。没问题。陈平安板着脸说道:魏神君早在棋墩山就见过那位英俊潇洒的少年豪侠了。魏檗伸手重重一拍陈平安肩膀,多淳朴一少年,如今倒好,吹牛不脸红,喝酒抽旱烟!陈平安沉默许久,说道:绝不会让剑气长城和大骊王朝,在陈平安手上狗尾续貂。魏檗会心一笑,以心声说道:美徵道友来主动见你了,我先撤。对了,这位新号"灵渠"、化名周艾的道友,真身是……亥。陈平安立即伸手扯住魏檗的胳膊,你别跑啊。魏檗却是径直返回披云山,笑声回荡在凉亭附近。人生路上多少道难关,迎刃而解,豁然开朗。我辈相逢于青萍之末,无需言语,慨然交心。周乎在路上姗姗走下,抱拳行礼,见过陈山主。女子淡丰容,萧然林下风。陈平安站在凉亭外台阶底部,说道:欢迎灵渠道友在跳鱼山结茅修行。周乎微笑道:不敢想象,妖族出身,会在隐官大人的山头重新修道。陈平安说道:你我都是沾郑先生的光。周乎其实有许多的疑问,想要当面询问这位年纪轻的隐官,只是真正等到见了面,反而觉得没必要多说什么。双方极有默契,点头致意,擦肩而过,一个返回山顶,一个继续下山。陈平安在心相天地中,小心翼翼,尝试着演练摹拓一手既可称之为道术、也能说是剑术的招式。可惜道力不济,终究是空中阁楼。空架子,全无半点道韵神意可言。临时起意,喊来小陌,陈平安随便叮嘱几句,让他到了观道观那边,不见外,也不要太不见外。小陌笑着点头。陈平安顺便问了青神王朝的傅玄介,无非是境界资质如何。小陌照实说了,傅玄介资质相当不错,不过比起柴芜,明显还是要略逊一筹的。只是陈山主难免腹诽一二,这个傅玄介,胆子也太大了点。索要印章是小事,那句印文,下次见面,岂不尴尬算了,能不见就别见面了。陈平安说道:送你到天幕,要与那位夫子解释几句。一袭青衫拔地而起,御风直冲云霄,到了宝瓶洲天幕。跃出层层云海如青天架梯子。小陌御剑紧随其后。不曾想貂帽少女也跟着凑热闹,到了天幕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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