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魇术。在钱唐,有“寄名神佛”的习俗。

    名字与其主人有着玄之又玄的联系。在高明的术士手中,得到一个人的名字,便意味着能操控此人的一切。

    李长安寻思,若能让山中群厉交出自己的名字,罗列成法箓,结合闾山约束五猖的法门,并配以自己的“驱神”之变,应当能够创造出一个“李玄霄入山符”。

    用以压制山中厉鬼凶顽,使佩符者不受群厉所害,反在山中能得其襄助。

    讲述完自己的想法,道士坦然说道:

    “得到鬼神的名字,便有召役鬼神的资格。贫道只求山中行走安靖,并无意寻求坛下兵马。制成法箓后,可将其交给万年公,由郎君来赐下‘入山符’。”

    “无妨。”

    万年公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反而问道士。

    “我观道长魂魄之中似有一股清正神气?不知从何而来。”

    “郎君不知。”峰回路转,黄尾欢快得很,嘴快回道,“城里有几户人家把道长的神牌请进了家门,还有个名堂,唤作‘十钱神’哩!”

    万年公却摇头:“乡民野祭香火驳杂,不成正神。”

    李长安稍稍思索:“莫不是前些时日,我机缘巧合下有些功德,名下得了一道风火雷的缘故?”

    “原来如此。”万年公这才颔首,“名记雷府,也算半个天曹,道长定是正直仁义之人。”

    “可曾备好制法箓的材料?”

    “列名成箓不是寻常黄纸能成,又事出突然,哪里能做准备?”

    “如此便好!”

    万年公笑着起身,往空中招手。

    但见头上天穹霎时崩解成大片枝叶,透过叶间缝隙,可以瞧见巍峨如山岳的挺拔巨木。

    不待细观。

    枝叶又从新凝成天穹。

    万年公手中已然多出一个卷轴。

    “用此物如何?”

    李长安接在手中,立刻便察觉不凡,卷轴外表朴素,内里却神灵暗敛,应当是万年公用自己的枝干与树皮炼制的。

    打开来。

    卷轴里不是空白,当头记着一个名字——万年君。

    李长安惊诧:“这?”

    万年公淡然道:“山中的孩子们野惯了,没有我的名头,如何能镇住他们的凶顽?我不敢奢求其他,只愿在道长约束下,他们能稍稍寻回本性罢了。”

    道士起身,深深一揖。

    …………

    入了夜。

    海上升起浓雾,点点淹没钱唐,先是河道,再是街巷,最后是高高的屋檐与楼阁,而后溢出城墙门阙,漫灌四郊,一直抵达山脚,才似海潮遇上堤岸,倒卷回去。

    在飞来山顶,居高下望。

    天地层次分明地割裂开来。

    海是一层,雾是一层,山是一层,月天又是一层。

    “道长,道长!”小七人未至,欢声先到,“咱们该去抢名字了吧?!”

    “是借,不是抢。”

    黄尾一本正经反驳,随即又嬉笑道。

    “万年公还有铜虎兄弟都把名字拿出来了,你不如也交出来吧?”

    “呸!黄毛脸好不要脸!”

    小七啐了一口,得意转过身。入了夜,他的形象大变,从肩胛至胳膊外延生出长而艳丽的羽毛,月光下五彩潋滟变幻,煞是好看。

    “小七是自由自在的鸟儿,大兄也管不着俺!”

    山中厉鬼们一个比一个桀骜,光凭万年公的命令,很难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名字,须得李长安挨个去“说服”。

    万年公不能离开山谷,铜虎不能长期离开道观,其他厉鬼又太弱,只有小七——他其实不是厉鬼,而是山中精气与鬼气结合成的精魅,神志不为凶戾所扰,且熟悉山中一草一木,便被安排来给太……道士带路。

    那边黄尾和小七还在斗嘴。

    这边李长安饮下铜虎所赠浊酒。

    抬头长舒一口气。

    月在中天,正当百鬼出行之时。

    …………

    “除了采蜜的时候,熊爷整天都在睡觉,只有亥时六刻才会睡醒。”

    第一站是飞来山北面的一处树林。

    古木参天所以月光熹微。

    但深入林子中央,横卧着一块巨石,连绵的树穹便有了缺口,月光从此涌入,映出地上花草与溪石,以及旁边老树上偌大的蜂巢。

    黄尾左顾右盼,眼见景色静谧,实在难于厉鬼两字扯上干系。

    奇道:“熊爷在哪儿?”

    “老朽在此。”

    苍老而震耳的话语伴着地上轰隆震响。

    林中那块巨石竟然坐了起来,原来不是山石,而是一头大得骇人的黑熊。

    黑熊低下头来,面上生着一张愁苦的老人脸。

    “小鸟儿,主公说的道士便是他俩么?”

    “没错,便是他。”小七答完,嘻嘻掏出一串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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