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给皇宫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恐怖的面纱。

    白日里的朱梁画栋、玉阶金柱会因黑暗而变得冰冷扭曲、光怪陆离。玉堂殿、崇德殿、宣德殿、黄龙殿,这些庄严肃穆的朝堂在黑暗中显得空旷凄凉,早春时时刮过的凉风也使得大殿内回荡着一阵阵厉鬼号哭般的声音;

    白虎观、承风观、承禄观、东观,它们孤零零矗立在宫房之间,没有一丝火光照亮这些学术的圣地;长乐宫、长信宫、永乐宫、邯郸宫,寒冷阴森的廊阁间只有零星几个老宦官凄楚地守着宫灯,诉说着往昔的秘密……

    嘉德殿内灯光幽暗,似乎已经预示着不详。董太后神情憔悴地坐在龙榻边,亲自为儿子擦去汗水。刘宏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个骄奢淫逸了一辈子的皇帝终于明白,《诗经》里所谓“万寿无疆”仅仅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罢了。他觉得身子沉重得很,仿佛有无数双手要把他拉入地下,喉咙似针扎般讲不出话。虽然眼前模模糊糊的,但是蹇硕的话他还是努力想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臣有负圣托,未能将何进诛杀,让陛下失望了。”心力憔悴的蹇硕看起来最近也被朝中的局势弄得焦头烂额,但相比起这些来,他脸上浮现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日后命运的忧愁。

    刘宏微微晃了晃脑袋,将头偏向蹇硕:“司马,司马健来了没有?……”

    蹇硕脸上拂过一丝怒气,他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刻,这个皇帝为何会忽然问起那个早就离朝多年的小小司马。但就在此时,大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小黄门小声传道:“陛下,司马健奉诏入殿。”

    司马健面无表情,先对着刘宏和太后等人施了君臣之礼,随后又在刘宏颤巍巍的手势下示意,走上前来,见刘宏的面色忽然变得通红,努力咬牙切齿地说道:“替,替朕杀了何进,扶董侯继位!”

    在刘宏看来,何进就是一个容易掌控的蠢人。但他料到了这一点,却没有料到何进竟然被党人轻易掌控了。他想愤骂、想诅咒,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说完这句,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毫无察觉地流了出来。

    “陛下,您要保重身体啊!”蹇硕赶紧爬到榻前。

    可刘宏还是气若游丝般继续说道:“杀……何……”

    蹇硕见司马健沉默不语,又磕了一个头道:“臣冒死说一句,何国舅已广有声望,而大皇子年已十四,皇上不宜废长立……”

    “放肆!”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尖利的怒喝,董太后瞪了蹇硕一眼:“大胆奴婢,这种话岂是你该说的吗?”

    蹇硕闻言犹如一条被训斥的狗,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看到震吓住蹇硕,董太后才回头瞟了司马健一眼,眼中有些疑惑。但她并不认为刘宏召司马健前来有何太大的用意,又将主意力转在了她的儿子身上,语气凝噎道:“儿啊,你要是走了,母后可该怎么办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呀!我那小孙子可怎么办,你这么一走可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呀。”

    刘宏强打精神,微微抬头,见殿角处自己的小儿子刘协跪在那里。只不过,那孩子的眼中似乎没有普通少年的惊慌和无措,仿佛只是陷入一阵沉思当中。这一点发现,非但没有让刘宏感到悲凉,反而有一丝欣慰。

    董侯刘协自幼聪慧,又继承了他母亲的容貌,生得也一表人才。虽然今年才不过九岁,但这遇事不惊的气度,已然让刘宏有些折服。俗话说三岁看老,刘宏觉得这孩子必能成为一代明君,至少要比自己强。

    刘宏努力提起一口气,抬起右手指了指刘协,眼睛则紧紧盯着蹇硕。蹇硕会意:“万岁放心,奴才勉励为之。”

    “不是勉励为之,是一定要办到!”董太后擦去眼泪,这个老太太似乎天生有着强硬的姿态:“蹇硕,你与我侄儿董重共扶协儿为帝,你就是开国的功臣。你想想孙程之宠、曹腾之贵,你要是铲除何家,你想要什么哀家就给你什么!”

    蹇硕默然。他根本不在乎赏赐与官位,只要全心全意为皇上办事就够了。但是现在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办到,太后和皇上也太一厢情愿了。

    然而,他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这三年为了能在朝堂立足,他已经将大将军和士大夫集团都得罪尽了。尤其杀了大将军的属下鲍鸿以及率兵包围大将军府后,更已然公开与何进决裂。即便他不接下这个差事,何进等人回过头来还是要政治他。

    事已至此,他蹇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此时的政治博弈中,就只剩下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劫不复。蹇硕面色忽然一戾,咬着牙对着刘宏和董太后道:“陛下、太后放心,奴婢勉……奴婢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必然要将此事办成!”

    看着这君臣托孤的戏码,司马健忽然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完全不知道刘宏将自己唤来做什么。可随即当蹇硕退下后,刘宏才又望向司马健,语句断断续续道:“若…若事有不成,你务必要将董侯护送入邯郸。这是朕拜托你镖局的一趟大镖!天下将乱,你有张、陈之谋,务必静待天时,保得董侯中兴大汉!”

    说这话的时候,刘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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