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又怎么办呢?恐怕丹道就要绝了,不是绝在人才上,也不是绝在传承断绝上,而是绝在“无药可用”上。“为了丹道的传承不灭,我们也必须无中生有。微分子就是一种手段。如果天地没有,那我们就自己造。人族当初能在没有灵根的凡体下,进化出巫灵体,我们有什么做不到呢?”连神我们都能造了。

    “当然,最初的化合药必定很低端,我估计,百年内都不能为我们丹师所用。”

    甚至对普通人的治病都有着毒副作用,比不上本草药。

    “但是,任何发展都要有开始。”

    远古时代的人族不也是在万年的混血进化中才有了巫族吗?只要有研究,就会有发展,百年后,合成药的技术必定会越来越高明,也必定会向生命药物学发展,那时,就有希望成为丹师们炼丹的原料,而这个原料是不会枯竭的。

    有这个前景,化合药暂时的破坏也就无惧了。

    总不能因为害怕噎死,就不去吃饭。

    当然,净化技术的提高这就是朝廷要做的了。

    这些说服道门的话沈清猗当然不会和外祖家说,事实上道门的态度跟这些医家反对分子药学的原因是两回事。

    沈清猗在这里说的也是“不破不立”。

    宇宙是多样的,这个世界也是多样的,所以有不同的道,如百花齐放才是春,医道也是如此,一道独存不会长久,最终会因缺乏竞争和补益而发展缓慢,甚至停顿发展。

    她说道:“分子药学和本草医药学走的是不同的路,这是一个打破,也是一个有益的补充,微观药学在急救方面,在制定量化、规范化用药上,都有它的优势。譬如战场上的急救用药,这是本草药不及的,不是做不到急救,而是在性价比上,化合药更占优势。譬如用药的量化、规范化,本草药学很难做到,同样的病症,因病人体质不同,用药的分量就不能一样,这是因微而变,没法去规范,量化也是不合适的。譬如药堂里售卖的风寒丸药散剂,若不按医嘱根据症状进行配伍,同样是风寒症,同样吃一盒的效果就不一样,有的治得好,有的治不好——这是药的问题吗?不是,这是医的问题。”

    她又说到大唐的国情。

    论医者的培养,宏观和微观哪个快?这是很显然的。本草医道至少需要二三十年的经验累积,这个培养时间太长了。而帝国有多少人口,现在的医者又有多少?能真正治好病的医者又有多少?一个风寒症就能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不是很可笑?哪里是医道的问题呢?早三百年前就被各医家论述解决了——这是医者不会治的问题,不能分表里温凉,散发补益,有的甚至是该发散时反而去温补,越治越重,辨症析微把握不准,用药不对症,怎么能治呢?还有一个小儿痢疾,竟也能死那么多人,这是不能治吗?不是,换了申翁和四位叔叔,任中一位去辨症,一剂药下去就能包治,但多少医者能有您四位的水平呢?上升到整个江东道,这样的医者也不多啊。而江东道有多少平民户?乡村又占多少人?一个县能医、会医的医者又有多少?

    沈清猗招手让道侍拿出一个白玉瓷瓶,说道:“这是我炼的伤风丸。不管风寒还是风热,不管感染性还是非感染性,不管病者体质如何,轻者一次三丸,重者一次九丸,一刻钟内立愈。”

    皇甫申和皇甫怀正父子五人眼睛放光,盯着那玉瓶仿佛是看无上珍宝。

    沈清猗清冽的声音道:“如果是这种药,就算是庸医,只要能分辨症轻症重,都能指导病患正确服药;就算没钱看大夫郎中,只要看得懂药瓶上的剂量说明,也能自己用药治愈。如果有这样的药,医者的水平又需要多高呢?类似伤风吐痢这种常见病还能大量的死人?”

    皇甫申父子的目光愈发灼灼,皇甫怀仁忍不住问:“文茵,这药容不容易炼?”

    沈清猗轻叹,举起玉瓶说道:“这瓶药用了三十四味本草药,一炉只炼出七十二丸,不算丹师炼制人工,只算药草成本,就是一百四十五两银。”

    皇甫申父子立时沉默了。

    有多少平民百姓用得起一百四十五两银治一个伤风病?这还是道门不计成本,如果计入丹师的高昂人工成本,从药殿出来至少得是三四百两银一瓶。

    平民百姓别想了,就算富家买得起,问题是——这一点沈清猗没说,但皇甫父子心里都清楚:道门丹师怎么可能花费精力炼制这种低端药?文茵炼这种药也只能是偶然,不能多干,否则药殿能没意见?

    沈清猗说道:“化合药也可以做到,治疗伤风只要杀死伤风病菌就行,虽然这种不调理只杀毒的治疗对身体有损,但比起性命来说就是微不足道了。”关键是方便、快速、便宜,这对平民百姓是最重要的。

    大唐的人口太多了,面临的迫切问题,不是需要多少高明的医师,而是需要大量的、能治普通病的医生。药物简单、有效,做医生就越容易。

    沈清猗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是上升到了民生、国计的问题。

    不是医家药家反对能阻挡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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