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行走在这宽广的石桥,踏足于巨大的石刻,任河风吹乱他的长发。他也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危险,那或许是他的禁区,但他的路还没有走完。

    人生长旅,每个人行走的方式都不同。

    仵官王行走在安邑城的街头,步履轻忽,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顶着一张病瘦的脸―—这张脸绝不是魏国人,他可以保证。因为这是第二任都市王的脸。

    第二任都市王死于组织的某一次任务里,而他,讲义气、有担当的仵官王,勇敢地替同事收了尸,并且完好地保存遗体至今,长久怀念。当然,这个同事也许当时并没有死透?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责任心完全能够体现。重要的是秦广王什么也没有发现。

    现在的都市王已经是第三任啦,换成了一个老头,生命力很差,不怎么合他的口味。当然,如果机会合适,他这个组织元老,也不介意收藏。对了,在加入组织之前,第二任都市王是哪国人来着?

    仵官王皱眉想了一想。

    坏了,不太记得了。

    他赶紧低下头,拐身走进了小巷里。

    路过有匆匆的行人,他有心现场换一张脸。但想到卞城王马上要过来会合,以及对方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又只得悻悻放弃。卞城王……

    他多么渴望卞城王的尸体啊。

    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要炸出体魄外。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具身体里,蕴含着的伟大的可能。他坚信他看到的并不是极限,何时能够细细把玩琢磨呢?这一次的安邑城之行,或许是机会?

    他摇摇头,把脑袋摇下来的同时,也甩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秦广王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像灯笼一样在眼前晃呢!

    他无法摆脱秦广王的注视,也并不知晓卞城王的极限,只能够暂且怀抱遗憾。

    仵官王一手接住摇下来的脑袋,又换上了另一颗―大约是在前往断魂峡集合的路上,在申国顺便进的货。以后可能要编号刻字才行,不然太没有秩序了。他想。

    新换上来的这颗脑袋,脸就长得不太有特色了。不过该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他扯了一个普通的面罩,便走出了这个死胡同。来到之前就订好的酒楼,他坐在角落,

    静等那位的到来。

    路上早已经留下了地狱无门的特殊暗记,对方应不至于找不到路。一个时辰之后。

    应该……不至于吧?两个时辰之后。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具身体不太协调,他的暗记做错了。又或者他留下的暗记,被谁无意间破坏掉……这可是有可能惨遭卞城王殴打的错误。但又觉得自己不至于有这样的疏漏或不幸,还是决定再等等。

    就这样,仵官王一直等到了酒楼打烂。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客官,小店就要打烊了,您看……

    仵官王拿眼一横,终是什么也没做,起身便走。

    九镇真的是一个相当适合密会的地方。

    因为它们横跨长河之上,理应在长河龙宫的影响范围里,但因为人皇炼龙皇九子的手段,又禁绝水族登桥。于是人族水族,于此都无治权。向来行人来去,各得自由。

    当初景国裴星河和齐国师明理交手,也是选择在九镇之一,彼时那一战的胜负,至今无有第三人知。

    就在那个神秘的客户密会地狱无门秦广王之时,万顷波涛之下,那极尽奢华的长河龙宫里,清江水君宋清约,也终于等到了龙君的召见。

    众所周知,自中古时代之后,龙族便于现世绝迹。放眼八荒六合,现世只有一尊真正的纯血龙族存在,那就是在中古时代受人皇烈山氏敕封,而登上龙君宝座的敖舒意。

    当然,海族绝不承认此君地位,贬称其为河犬。

    但若仅以血脉之纯粹、以龙躯之正统而言,他才是当今唯一真龙。

    因为退守沧海的龙族,全都以身作则,先海族为先,率先调整生命本质,主动适应了沧海环境。一个个若是显出本相一个比一个更狰狞可怖,尽显沧海之恶劣,全无龙族之堂皇。

    也就是在沧海站稳脚跟之后,才开始有一部分龙族开始重拾所谓尊严。

    但正如已经死去的皋皆曾言∶龙族真正的尊严,绝不在于金鳞赤尾,不在于堂皇高贵,只在于什么时候夺回现世权柄!也一直有谑称――龙族的现世权柄,不是一直在握么?人皇亲敕,长河水主,统御天下水脉呢!

    长河龙君始终不曾回应过。

    虽则一直有这样那样的声音,这样那样的瞧不起。虽则到了道历新启后的今天,长河龙宫几乎只具备象征性的意义,再无任何实质上的权力。即便是在长河之上,也是人族百朐争流,列国战船相竞,天下船坚弩利者放洪声……

    但敖舒意始终坐稳了长河龙君的宝座。协助中古人皇烈山氏,镇压天下水脉、调得山青河晏,安稳度过了中古时代末期,又熬过了长达十万三千年的近古时代,在道历新启之后,又延续至今。

    六位霸国天子,当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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