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缝隙里,一把抓住了那团幽黑漩涡,也抓住了疾火毓秀的心!

    “我本负孽而行,何计山长水远?小姑娘你说得对,或许这一次不能留你……也不必留你了!”何止力量远胜?

    她全占全有,全胜全得,此世无敌!在漫长的岁月经营之后,浮陆世界不可能出现比她更强的存在。

    就像涯甘湖已成天坑,就像天佛之钵,现在也被定在天穹,成为浮陆世界的屏障,等她得空收走。

    谁来此界不低头?!但在这个时候,她又看到了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

    非常固执地在晃她的眼睛。其人不知何时已止住退势,立足于狂潮之中。

    僧衣垂落,静如礁石!他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眼角慢慢溢出血来,如佛垂泪。

    我佛为何垂泪?佛为苍生而悲!他的双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结成与愿印。

    此印有大慈悲。表示佛菩萨能为众生满愿,使众生所祈求之愿皆能实现……可众生已尽死!

    他目睹了百万血尸!想要饱腹,吃糖,休息一天,多渺小的愿望也不能再实现了。

    他蓦地张口,声如洪钟,持释迦正念,放以狮子吼!颂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什么是因果?

    吃饭是因,饱腹是果。打人是因,受伤是果。造孽是因……恶报是果!

    被庆王以手捏住的那团幽黑,在这一刻竟似生出灵性,疯狂扭曲,张牙舞爪!

    幽黑的线条爬上了庆王的手掌,往她的手臂蔓延!为何净礼的眼角会溢血,因为他强行以慧眼看到这

    “业”!而又持释迦正念,以狮子吼触碰此业,以因果禅术放大此业!如果先前庆王是中了三分毒,此刻毒已九分,病入膏肓!

    这些幽黑都是她的罪业,与她同源,无法简单地被力量消解。她对这个世界有越深的掌控,就应该承受越多的痛苦。

    这个世界能够诞生的关于痛苦的所有可能,此刻都在她的身上演化。不断拷打她的痛觉,试图锯断她的心弦。

    疾火毓秀在这样的时刻里,驱使轮椅往前飞,幽眸之中有更深邃的幽光飞出,即将触及庆王。

    “报应,报应!我当永劫不复还,便以善名受香火。我当长在坟茔中,灰飞烟灭果报我!”庆王竟然大笑,他大笑着喊道:“善无赦,恶长生,小光头,你是懂也不懂!”兵煞骤起!

    她所聚集的兵煞是铁黑色,给人一种异常残酷的感觉。铁黑色的兵煞几乎将她完全覆盖,在不断的翻腾之中,隐约结成了一座坟冢。

    兵冢自葬,以此偿业!这些来源相同的兵煞,在同一时间有不同的表现。

    于兵冢之上,是蒸腾的煞气,如雾而稀薄。于兵冢底部,堆叠成细碎的铁砂一般,像是淬火池里捞出来的铸铁残渣,粗粝、冷硬。

    兵冢之中有金铁之鸣,听声似有千军万马在其间厮杀不止。那是兵煞的纠缠,自我锻打、凝练升华。

    在这样的过程里,兵冢上方的煞气薄雾中,有一支竖剑的形象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支锈迹斑斑但杀气腾腾的青铜古剑。

    剑身的铭刻都模湖了,剑柄的镶嵌都剥落了,但剑犹带锋,刃犹带惺!

    上古兵道杀术,红颜白发锈剑冢。此为出土第一剑。当它跃出兵冢来,横向只一割——五行皆碎,时空尽裂,疾火毓秀那遽然而来的幽光也碎灭!

    兵冢在这一刻便虚化了,庆王端坐王位的状态变得明晰。茫茫血气聚集在她的天灵上方。

    轰!气血绞缠成狼烟,冲天而起,一直触碰到了铜色的天穹!铛!声如撞钟。

    而恐怖的兵煞在更高处聚集成云,把铜色天穹都遮盖了,天地骤暗,使人对面亦不见!

    劳什子战争图腾,净水部传自那女娃儿的兵家手段……有什么稀罕?这一刻她也聚兵成煞,放弃了单手扫灭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真正再现数百万大军冲阵的壮怀!

    此是无可匹敌的力量,是山倾蝼蚁,海覆飘萍,杜绝所有意外的发生。

    无论姜望、净礼、姜无邪还是疾火毓秀,全都不可能抵抗。她调动兵煞本也不是为了他们准备!

    但在这个时候,有一人踏空而来,步如樵夫登山,身如山嵴起伏,遍身照彻神通之光。

    厚重的兵煞之云不能阻隔他,冲天的血气不能阻隔他,咆孝的力量狂潮也无法成为他面前的屏障。

    天地广阔他无拘!穿着一身质朴的武服,挂着一柄古拙的柴刀,消失了许久的林羡,于此刻登场!

    一步,就踏进火界,走到了姜望身边。他身上挂彩,脸上有伤,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拿出一卷黄帛,递到姜望身前:“东家,幸不辱命!”不必赘述他经历了什么艰险,又付出了什么努力。

    此时此刻他在姜望的眼里简直自带宝光!姜望此刻仍在与庆王的力量对抗,双手都难以解放,直接以目光一挑,将这卷黄帛挑在空中,就此展开。

    此帛以火纹为底,其上契文。那火纹是庆火部独有的印记,而契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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