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臣子骂我,我就压迫你。

    “钟离真人。”陈国皇帝流着泪道:“陈国只是一个小国,我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这——”

    满殿的哭声、骂声、解释声,一霎全部静止。

    钟离炎随着众人的视线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姜望,当下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在龙椅上坐正了:“这么快就把燕春回宰了?”

    姜望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切。这些陈国的文武实在不太懂钟离炎,这厮从小被打骂到大,皮糙肉厚,远逾钢铁,这么骂岂能叫他动容?引经据典骂这么多没用的,还不如一句——“你及不上斗昭一根毛”。

    止住拟声刺激钟离炎的荒诞念头,姜望摇了摇头:“燕春回跑掉了。”

    “啊——噢!”钟离炎一下子又靠了回去,把帝冠丢在一边,拿南岳剑剔自己的指甲,悠然道:“我倒是已经宰了三个人魔。剩下五个,也只是时间问题。其实为民除害这种事情呢,需要耐心,更需要智慧。”

    “钟离兄的确是厉害!”姜望赞了一声,转身便走:“赶紧回楚国吧,燕春回已经野马脱缰,是出闸恶虎。我担心他会躲在什么地方打埋伏,伺机报复。”

    钟离炎本想说“我有何惧”,但想了想,还是从陈国皇帝的宝座上下来,紧跟了几步:“就怕他不来!你去哪里?咱们不妨同行,候一候他!”

    那个号为“忘我人魔”的,记性很差,可能记不得去献谷要赎金,自己出门在外,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眼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要离开这里。

    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诸君且住!”

    钟离炎诧异地回头看去,却是那个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陈国皇帝,这时却正了正衣冠,擦干净泪痕,昂直地走到殿中位置,站在他们面前。

    “想起人魔的线索了?”钟离炎抬着眼睛问。

    陈国皇帝却只对姜望拱手一拜:“姜阁老!”

    对于藏匿人魔、为作恶人魔提供生活享受的陈国君臣,姜望没有什么好感。但王朝兴替涉及时代根本,是国家体制的核心,他现在建立朝闻道天宫,尤其的需要保持超然地位,不方便插手。

    故只是抬起眉来:“陈国主,何事?”

    陈国皇帝直起身来,声音倒很洪亮,不见半点怯懦:“阁下可知陈国历史?可知陈国地缘?可知陈国文化?”

    姜望摇了摇头:“姜某孤陋寡闻,确实不曾熟知,陈国主何以教我?”

    “君乃天下英雄。陈国鄙陋之国,弹丸之地,岂入君耳!”陈国皇帝说着,神情渐而慷慨:“但它也是数百万陈国人生长于斯的地方,是历代陈国君臣为之奋斗的家园。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皇帝,一生都要维护的乡土。”

    “是啊,人有其家,人有其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都有自己珍惜的人和事。而人魔轻之贱之虐之!”姜望淡声道:“这正是本阁要杀绝人魔的原因。”

    陈国皇帝不说人魔,只说陈国:“陈国北面为黎,南面为雍,西为宛、洛,东为礁国,黎、雍皆虎狼也,洛、礁亦毒蛇!陈国积弱多年,国民良善,堪能自足。南北不能当,东西难自安。”

    姜望看着他,待他的下文。

    陈国皇帝深深一拜:“君负天下之望,乃举世共敬之豪杰。今逐燕春回,而于陈国无一言。无回谷既为空谷,陈国国境也成虚设。不日陈国国灭,君当如何自处?”

    好问题!

    如果是十七岁的姜望,他大概不知道怎样回答。

    如果是二十岁封侯的姜望,他可能也要头疼于这道德的囚笼。

    但现在的姜望即将三十,已经走到如今的位置了,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

    他只是笑了笑:“很……别致的问题!”

    陈国的皇宫大殿不算雄阔,他在这殿门处回身,看了一眼远空跟来的李一:“太虞真君,你当如何自处?”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一闪而逝的剑光,远空无迹。既然燕春回已经逃走,也不在陈国皇宫潜藏,此间便无余事。李一拒绝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哈!”本已经走到殿门口的钟离炎,一步折回殿中来,倒转南岳剑,一剑顿地,裂隙蔓延:“如何自处?你怎不问我?!”

    陈国皇帝后退数步,都险些退回丹陛上。

    “说话!老子饶恕你无礼!”钟离炎不满道:“为什么问他不问我?我长得难道比他凶恶?!”

    陈国皇帝看着楚国的蛮子:“您能把我踹下龙椅,您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他双手抓着玉栏,撑住了身体,仿佛借此获得了力气,绵里藏针地道:“只是,您在陈地不敬君,您在陈国坐龙椅。大楚天子若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嘿!你他娘——”钟离炎气得当场就卷袖子。

    姜望一把将他拦住,将暴躁的武道真人往后按。

    这位人族新晋的真君,则是往前一步,看着胆气甚壮的陈国皇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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