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的渠道,夹了一封闲谈的信,将此事加入临淄的诸多杂谈中,当天就送了出去。

    他不知道终点是哪里,不知道谁会接收,也不知道临淄是否还有他的“朋友”存在。他也不需要知道。

    这封信以非常可怕的速度传到了新安城,中间当然少不得一些超凡手段。

    这是庄国国相杜如晦亲自架设的一条线,耗费巨万,横贯现世万里,只为姜望一人。

    道历三九一九年姜望于黄河之会登场,剑指林正仁,吓得所谓的庄国天骄不敢上台,而后一举夺魁、天下扬名。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名字就成了庄高羡的心病。本该随着历史烟消云散的枫林旧事,便成了一块拔不掉的恶疮,挤不干净的殡!

    甚至还是在归国的路上,杜如晦就已经着手准备针对姜望的情报线,一直到如今!这些密密匝匝的情报,支撑着他们历次精准的行动。

    第一次通魔之罪,天下缉捕,险就功成。

    第二次更是由庄高羡亲自涉险,匿迹前往妖界出手,成功将其打进霜风谷,近乎完美地完成了计划。

    之所以只能说“近乎”,因为姜望于不可能中创造了可能,奇迹般地逃回现世。

    而后相安无事到今天。

    是的,本该是相安无事。

    庄高羡已经放弃再冒险,他作为一国之君、四千里山河主宰,传承了三代的庄国正朔天子,冒那么大的险都没能成功,还被齐国敲打,被三刑宫盯上了。若再三为之,风险太大,而收益太浅!

    身为大齐武安侯的姜望,本就与他一起站在时代的洪流里,本就同为国家体制的一员!是既得利益者,也是体制本身。

    天子不杀,弑君者百代莫赎。除非社稷崩灭,天子杀天子。

    大齐武安侯是不可以擅杀他庄国天子庄高羡的,无罪而诛天子,等于挑战现世主流的国家体制,等于否定人道洪流里的天子之概念,亦等于阻截人道洪流!

    人道洪流滚滚向前,国家体制乃是大势所趋,任何阻挡在此洪流之前的存在,都将被毫不留情地碾灭。姜望如是,齐国也不能例外。

    今日大齐武安侯敢擅杀庄国天子,他日景国便能问罪临淄!

    除非他庄高羡有大恶大罪,或有机会责而杀之。但他如此贤明,朝野称颂,他如此德昭,万民敬服,又哪里存在这样的机会?

    又或者,有朝一日大齐帝国一匡天下,连景国也扫平——那又怎么可能?所以庄高羡本是已经放弃了冒险的。

    他愿意和一个不断证明潜力、不断创造奇迹、身后站了越来越多强者的年轻人,在遥远的时间和空间里相安无事。

    他愿意把遥在东国的绝世天骄,当成一个警醒自己的暮鼓晨钟,以其每一次精彩的事迹为回响,督促自己更虚心纳谏、更勤政爱民,带领这个国家往更高处走。

    但是现在……

    “他现在可以杀你了。”殿中有高悬之明镜,镜中的声音如是道。

    空阔的大殿里,唯有庄高羡一人坐龙椅。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是的,这很公平。我现在也可以杀他。”

    镜中的声音道:“他非大齐国侯,不再受齐国庇护。但仍是带回神霄世界消息的人族英雄,你若杀他,自损国格。一旦暴露难逃三刑。”

    庄高羡坐得端正而威仪,轻轻阖眸,只道:“所以我需要做得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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