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渔似是有些惊讶,惊讶之中同时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欣慰与欢喜。

    在这隐秘的情绪背后,唯有她自己知晓,名字于人偶傀儡而言,拥有着怎样的意义。

    比起方歌渔的暗藏欣喜,六识人彻底麻了。

    数月之前,九十九回到那寒塔之上时,也曾告诉过她自己新得了一个名字。

    尽管表情一样,神态一样,就连台词也大差不差,毕竟九十九的表情管理一向是坐的极好的。

    可为何今日,却给六识一种完全两个德行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的她,更多的是因为有人能够为她来带命令与标记而产生的迷惑与兴趣,对于符惑对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好奇与新鲜。

    所以打死六识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日,九十九会拿着自己新得的名字,像是一个得了玩具的人类幼崽一般向旁人去炫耀。

    九十九又不是六识,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儿来。

    可事实上却是。

    人偶荧惑,果然不愧为同根之生。

    便是就连这幼稚,也是一脉相承。

    只是九十九有心机得很,藏得比较深罢了。

    “符惑。”方歌渔如她所愿,唤了她一声,并且朝她勾了勾手指,道:“剑已经给他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也有笔账,该来好好清算清算了?”

    九十九眯起眼睛,往后退了半步。

    可身体刚动,肩膀就落来一只手掌,轻轻将她动作摁住。

    九十九一回首,便看见百里安那张含笑的面容,道:“方才标记之时,你非央着我给你一个命令,当时命令是给你了,而今便该完成了吧?”

    毕竟他瞧着方歌渔的兴致,似乎还挺高涨的。

    一听这话的九十九神情冷了下来,寒声道:“我怎会知晓你会下达如此荒唐的命令。”

    方歌渔不解问道:“你能命令人偶荧惑?所以你是下达了什么命令?”

    百里安打了一个响指,笑道:“一个可以让你对她为所欲为一次的命令。”

    方歌渔眉毛几乎在这一瞬间都要飞了起来,她唇角勾起一缕坏笑的弧度,双手互相握拳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知我者,司尘也。”

    九十九还想继续后退,可此刻停留在体内的命令似是受到了召应,她身体蓦然一震,便僵停在了原地。

    百里安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招出天策钧山剑,斜斜插在碑面之上,充当一个靠椅,十分贴心地邀请方歌渔可以坐靠上来。

    方歌渔自然不会同他客气,迈着六亲不认的不迈就跨了过去,大咧咧地靠着那古朴厚重的剑身坐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爷似地吩咐道:

    “趴过来,屁股记得撅高一点。”

    新仇旧怨,这不得同她好好清算清算?

    六识不由向九十九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百里安并未打扰她们三人团聚的‘美好’时光,提着十方剑,周身飞舞盘踞而来无数猩红的彼岸花,虚虚将他的身体托载而起。

    他自剑碑跃下,朝着湖水深处快速游潜而去。

    ……

    ……

    雨声如灌,夜幕之上电闪雷鸣,蜀辞发衣雪白,赤足立于一座古老宅楼的檐牙之上,眸子低睨,俯瞰着脚下这座黑漆漆无光的老楼旧宅。

    她身后八尾款款摆动,尾间那一轮银月妖纹缓缓亮起玄奥强大的光晕。

    落入楼院中的雨滴骤然悬停,凝滞成了一颗颗圆形的水珠,虚浮于这片空间之中。

    晶莹剔透的万千雨滴水珠里,开始呈现出一只只幽蓝妖异的竖瞳。

    竖瞳紧紧闪现一瞬,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气象万千的楼中景象,在雨珠之中逐渐湮灭成烟。

    于此同时,蜀辞脚底下的漆黑屋檐也宛若幻梦一般开始灰飞烟灭,消散于她的身下。

    白雾迷离之间,这片破败的老楼旧宅如被天风吹散的沙塔一般,化为点点粒子飞逝。

    “噌!噌!噌!噌!噌!噌!”

    一排排羊角轮廓的石灯忽然在一瞬间依次燃亮起来,散发出了幽暗不定的森冷碧绿光辉。

    蜀辞四周的景物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万里无风亦无雨,宛若一时间回到了蛮荒时代,血腥的气息四处弥散。

    荒凉的一片竹林老树,空气中出了血腥,似乎还有漂浮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泥腥草腐之味。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竹树宛若被这片诡异阴冷的黑暗压得齐齐弯了身子,低低矮矮,竹树顶端皆被压弯叩伏在地。

    宛若被迫做出了让竹子跪地磕头朝拜的样子。

    在那羊角灯内散发出来的残绿凄凉光辉的映照之下,老竹更显碧青,每一棵竹树之上,都悬晒着一只只鲜红的布绢。

    可是以着蜀辞的视力,又如何能够看错,这哪里是什么布绢,分明就是一串串猩红的血肠子。

    在竹林中央,有一片开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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