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心魔都给欺骗了。

    为何事到如今,父亲伱还能够入我梦中来,如此前尘往事,虽事事如刀铭刻心头,让人感觉疼痛,可到底也不会叫我沉沦至此。”

    他手掌贴在眼前的荆棘牢笼之上,掌心微微发力一震,牢笼顿破坍塌,化为点点灰烬散去。

    百里安垂眸平静说道:“前尘之事,我早已放下,你既应我心魔而生,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我的父亲。”

    百里安朝他深深一礼,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晚辈礼,可眼眸之中,皆是沉稳冷静,再也不似当年广梦城那般青涩惶恐不安。

    眼前的百里羽目光幽暗地看着他半晌,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应你心中心魔而生,即为百里羽,又是此境梦劫之术具象化的象征,你是我这数万年来,唯一一个不到半日光景就成功点破梦境的存在。”

    百里安逐渐忆起梦前的一切,轻笑道:“林曦殿主也就是你的主人,她的梦杀之术的确当事一绝,便是魔界之中最为出色的织梦师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百里羽的神情已经从冷峻变得冷漠,眼神麻木道:“可你还是辨清了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

    百里安道:“非是林曦殿主的梦杀术不够高明,而是在这世间,任何噩梦都无法凌驾于邪神带来的恐惧之上。”

    而他的体内,正自封印着一名真祖邪神。

    比起编织心魔梦境的手段,任凭林曦手段如何高明,在真祖邪神面前,却也稚嫩得宛若一名幼童。

    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足以再叫他生出任何恐惧的念头。

    眼前的百里羽眸底的冷漠神色忽然大改,低头轻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里,四面八方的场景再度发生改变。

    这一次,百里安来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陌生场景中来,身下所立足之地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水平的幽蓝色水境之面,四野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身后生长着一棵灼灼燃烧的桃树。

    燃烧的绯红花瓣翩然落下,洒落满天皆然是。

    百里安足下宛若水天相接,他身着一袭青衣白裳,正是现世之中那一身装扮模样,而自己足下水境之中的倒映,却是自己生前未死的模样。

    可那模样与生前却又有着些许不同,并非是清稚少年郎,身材更加高大修长,模样更加成熟沉稳,而是青年时期的前身自己。

    梦境之中,传来一滴水珠滴落的清越之声。

    足下倒影被圈圈涟漪散得模糊,面容逐渐观之不清。

    百里安垂眸看着水中倒影许久许久,他收回视线,目光依旧平静如初。

    他一展衣袍,洒脱席地而坐,而水中倒影也随着他的动作席地坐下。

    百里安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袭剑装的百里羽,轻笑道:“入我梦者,能够看到父亲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我自认为自己对天玺剑宗之位,从未有过半分觊觎之心,何以梦中发生的一切,会脱离现实。”

    真祖邪神为他编织的幻境,不曾出现过他成为天玺剑主,甚至迎娶四剑云容。

    虽说他与云容师姐有过一次露水情缘,可百里安自认为他与这位并不甚相熟的云容师姐有着过分的执念。

    可是在他梦中,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不是小霜,而是云容师姐。

    更诡异的是,在那梦境之中,他竟然还坦然的接受了云容师姐与他还有阿娘一起一家三口的事实。

    至少在面临百里羽之前起,他从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

    分明是一个再荒唐不现实的梦境。

    他竟从未有过半分怀疑梦境的真实性。

    就仿佛那些山中岁月,曾经都真实发生过一般。

    想到这里,百里安面上神情不变,手指却是逐渐发冷,发寒。

    百里羽面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吾儿心中既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话音落定,百里羽身后忽然缓缓浮现出了一座剑碑。

    那座剑碑,饱经风霜的痕迹,上面有着发黑干涸的血迹暗色,同样有着刀劈剑砍留下来的痕迹。

    满碑斑驳,宛若一道道古老不知名的伤痕。

    百里羽学着百里安的动作,同样席地而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梦杀之术,编织恐惧噩梦的威力的确远远不如真祖邪神带来的那般可怕绝望,只是梦杀之术不同于真祖邪神的能力差异,在于梦杀所编织的一切梦境,所经历的一景一物,皆是真实发生过的,亦或者未来即将发生的。”

    百里安摇首,认真说道:“这绝无可能。”

    百里羽身体前撑,那张英俊冷戾的年轻面容靠近过来,冷笑道:“若是当真没有可能,此刻你便不会受控于梦境之中了。”

    他脑袋微歪,眼神锋利如刀:“这便是梦杀之术真正的强大之处,或许你自认为你经历了真祖邪神为你带来的恐惧,你能够战胜如此恐惧,的确是你了不起,可若想着凭借此等优势,便挣脱梦杀一境,便是你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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