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是得彻底废了,便是尸魔那强悍的肉身也遭不住这般碾压。

    旁的都还好说,要命的是蜀辞那大魔头小冤家还在昆仑山中没走,若是知晓自己心心念念的业障被她人给采得连根拔起,分毫不剩,怕得迎来一场极为可怕的修罗之战。

    想到这里,百里安非但没过去,还十分抵触抗拒地将自己的身子往阴影里藏了藏,摇首坚定道:“我不过去。”

    这般直言违抗她的命令,在昆仑山中可不常见。

    沧南衣眉头微挑,面上却也不见恼色,她将手里端着的油灯放在案上,淡淡说道:“你若不过来,可是要失去一个很大的机会。”

    机会……

    机会?!!!

    是他理解的那个‘机会!’吗?!

    百里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的抗拒抵死不从的念头更加坚决了,“囚徒之身,怎敢妄攀娘娘御座,娘娘有何吩咐,我就在这里候着便是。”

    沧南衣见他神情颇为古怪,言辞神色之间满是踌躇,远不似前半夜跪雪的时候那般沉着冷静,怎么让青玄带他下去洗了个澡,还洗得性子都变得腼腆了些。

    “怎么?还在怨怪本座让你罚雪一跪的事?”

    “不敢。”百里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飞快垂眸。

    沧南衣道:“还真是不敢,胆子都比昨天白日里小了许多。”

    百里安沉默不语。

    沧南衣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似得,眉峰微敛,颔首正色道:“轻水青玄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听她这般发问,百里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那烛光照不亮的阴影里抬起漆黑透亮的眼眸,竟是语出惊人地直言问道:“娘娘,请问一下,您招我入这忘尘殿,是打算采补于我吗?”

    百里安的发问十分直接且惊悚。

    可在昏黄灯火里,沧南衣那双有着冰般质感清透的眸子里,眼神平静又冷淡,好像从头到尾都未曾为眼前这个人的言语而感到动容。

    “你为何会产生如此想法?”

    宫殿内的气氛安静了片刻,沧南衣才缓缓开口,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百里安并未犹豫,但说法方式却是变得委婉了些:“娘娘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乐观。”

    沧南衣并未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嗯,便是连本座这西悬峰上的四季花景有时候都会不受控制的凋零落败,这具身子经历了一次死亡与毁灭,到底是不如原来那般好使了,可即便是这样……”

    她话锋一转,嗓音清清浅浅的,抬眸平静看向百里安:“因为本座虚弱得快要死了,就必须要睡你这一个小小的晚辈后生来续命苟活?”

    沧南衣的眼神很平静,亦很坦诚,即便是夜深昏朦的光影里,她依旧是一副微风漾水的清正淡然模样。

    再荒唐的话语,从百里安的口中以着如此惊人直白的方式发问出来,她竟是半分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如雪似玉骨的纤长手指平稳地搁放在玄乌檀木桌案上,以手指轻轻地上下敲击着。

    女人目若溶溶冷月,唇边却是莞尔一笑:“小后生,你可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老身便是做你太祖奶奶都做得了,残害幼子这种事,还是留给蜀辞来做比较好。”

    她一口一个老身,倒是把百里安说得一阵面红耳赤,大感无地自容。

    沧南衣端过身旁一盏凉茶,身姿挺直如竹地端茶自品了一口,淡淡道:“圣人不会骗人,所以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百里安自是知晓沧南衣绝不可能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

    这副身子若是再满身警惕地藏在阴影里,那未免也实在太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百里安小步慢蹭地走出来,拱手弯腰一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沧南衣用眼神指了指自己案对面的那张青素蒲团,道:“坐。”

    在来的路上,百里安就已经在心中暗想过无数次了,可即便是现在,他仍旧拿不定主意。

    这位君皇娘娘既解了他的雪罚,又深夜将他传唤至此,究竟是有何目的。

    这位圣人的心思太深,太难臆测。

    百里安索性见招拆招,也不再多做自扰,一展衣摆,便跽坐于那蒲团之上了。

    他屁股刚挨着那蒲团,便听得啪的一声轻响,沧南衣手里头的那本书籍却是扔到了他的面前。

    “读书吧。”

    百里安拿过那本书,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娘娘唤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读书给你听?”

    他感觉她是在戏耍于他。

    沧南衣单手支颐,一只手捏着微红的眉心,模样看着竟是有些疲倦:

    “本座不大喜欢那太过明亮的明珠灯火,夜间用油灯看书刚刚好,只是看久了,本座这双老花眼属实太累。”

    百里安被这话噎得接不上话来,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书上落印着绝不算小的字体,这般字体他认得,在人间他有见过,是专门给那些常年进京赶考落第的大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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