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去的中天殿。

    可为何去的路与归时的路全然不同了。

    又为何白日里行的路与夜里行的路竟是面目全非的?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一时之间犯了倔,起了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倔性子。

    可南墙没撞到,倒是险些一头撞穿了昆仑净墟的极东结界,闯入下界仙国之中去了。

    直至天光大亮,沧南衣不得不虚心承认‘错误",掉了个头,倒也聪明,知晓这般越行越远全然不见西悬峰山影的,必然是行了一个相对的错路。

    从披星戴月,到沐浴着辰辉天光,不过一夜功夫,就将自己折腾到了风尘仆仆的地步。

    这一夜,书没读成,宿醉的酒也未醒透。

    脑袋当真是……越发的疼了。

    偏生青玄还是个不看事儿的,这般敏感的问题,竟还是问了一遍又一遍。

    问得人当真是心里发烦。

    沧南衣眼睛一偏,故意避而不谈,淡声道:「去打些天雪冷泉来,这小子臭死了。」…。。

    「天雪冷泉?」

    青玄女官神情不解。

    这天雪冷泉乃是做为冰封之用的宝物,用在尸魔身上,这莫不是要将他冰解不成?

    百里安贴身趴在沧南衣的肩膀上,在那遭受业煞之气污染的万薪之火的灼烧侵蚀之下,意识难醒,一半沉沦痛苦,一半挣扎求生。

    沧南衣迷路了一整夜,背了他一整夜,同时也是用神息灵力为他稳定了一夜。

    加之昨夜,百里安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本就是受了那银蝎的惊吓。

    小时候百里羽给他带来的阴影与噩梦,便是连死亡都无法将至抹杀拭去,那种宛若与生俱来的恐惧如心魔一般在他骨头里扎了根,驻了苗,随着岁月的久远,不会消灭,只会野生疯长。

    能够战胜自己心魔,非绝境不可为。

    在对上魔河葬心之时,战胜心魔,成功欺骗过了他的眼睛,百里安几乎是用尽了这一辈子的勇气与努力。

    昨夜冷不丁的吓他一下,魂魄还能够收拢于这副躯壳之中已然都是好的了。

    沧南衣就这么为他镇魂抚灵一夜。

    虽说神主娘娘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但为她的气息抚慰一

    夜,这会子尚自惊魂未定的百里安,自是十分贴亲她的气息,下意识地依赖着眼前这个背负自己一整夜的身体。

    青玄又这么一身疏离幽凉的气息靠近过来,冷巴巴地来接他的身体。

    实际上,她对百里安并未存在善意好心,是见他昏迷才来接过他的身体,而是单纯地不爽他能够贴着娘娘这般近。

    与其说是接过他,倒不如说事想要将他们二人分离。

    而这分离的意愿又属实过于强烈了些。

    此刻身心都格外脆弱敏感的百里安,纵然是昏迷之中,也能够感受得到。

    故此愈发变得没有安全感,尸珠在心脏中狂颤,他喉咙里发出伤兽般的危险咕噜声。

    青玄女官一扒拉他的身体,原本老实垂在沧南衣身边两侧的两条长腿顿时惊警般的圈紧她纤细的腰肢,两只手胡乱在她身上乱扒拉,脏乎乎的手蹭得她衣襟袖袍上到处都是。

    青玄女官如何能忍,当即勃然变色:「放肆!娘娘圣体,岂容你恣意而为!」

    看着沧南衣雪白干净的衣衫间被蹭上了一团团难看的黑色深痕,便是好脾气的轻水女官面上也不由变了颜色。

    她急声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弄这么一手脏物?他这是怎么了?未免也太失体统了些!」

    被蹭一身脏物的感觉觉不好受,沧南衣深幽的眉目不由也随之沉了下来。

    只是听着轻水女官这般问,她着实不好回答。

    总不能说,这小子如今沦落成这副德行,是给她一时兴起用一只蝎子给吓坏了吧。

    若非得她一夜以神力镇魂抚灵,这堂堂尸魔王族,怕是得生生给吓得得了那失魂症。…。。

    尸王将臣的一世英名,怕是也要就此毁在这小子手里头了。

    本就迷路一夜,丢了颜面,心情烦闷得紧。

    沧南衣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情的人,百里安又在这里‘胡搅蛮缠",她都纡尊降贵地亲自送他回来了,还这般的不听话。

    挽着百里安腿弯的双手正欲松落,将这小子扔在地上,叫他尝尝苦头的时候……

    那头的女官青玄脾气更是暴躁直接,气性上来了,捏过百里安的手掌,‘咔嚓"一声,竟是就将他的一节指骨生生捏断错位了去。

    「哎呀!」女官轻水惊叫一声,忙拉住青玄的手臂,急忙道:「你这是作甚?不至于如此吧?」

    虽说这小子行为着实过于无礼了些,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此刻的状况不对劲。

    对于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青玄下手也未免太冷酷狠厉了些。

    青玄下手没轻没重,自己也未控制好,在捏断百里安指骨的时候,也瞬间心生后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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