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憧憧,竹影叠叠。

    弄尘停了脚步,“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过去。”

    萧怜心里没底,抓住他衣袖,“喂!你别走,万一他也把我扔下去怎么办?”

    “那你自求多福!”弄尘扯回袖子,掉头运开轻功,转眼间就没影了。

    萧怜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只好随便整了整头上摇摇欲坠的金步摇,向着里面清了清嗓子,绕过回廊,走进了花厅。

    花厅中央,一座玲珑亭,布着汉白玉的桌椅,桌边坐着的人,腰背笔直地背向而坐,银光灿灿的白玉冠下,黑发如水倾斜而下,雪白的衣袍在身后蔓延开去,只是一个背影,便恍若天人。

    这身影,这样熟悉,又这样远。

    是她自从来了这世界就时时梦见的那个梦中人,却不是她的心上人。

    萧怜的脚步凝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迈出去。

    “杵着干什么,过来吃饭。”胜楚衣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极淡,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哦。”

    她挪了过去,小心坐在胜楚衣的对面,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碎金子一般,将整个人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所谓真神入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她不敢多看,低下头琢磨着他到底怎么了,一双眼就滴溜溜转。

    “不是饿了?”

    他端直地坐在对面,双眼盯着她,就等着她动筷。

    萧怜就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桌上,菜不多,一只烧鸭,一盘樱桃红烧肉,几个清淡的小菜。

    原来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烧鸭,她的心就稍微暖了一些。

    于是提筷就奔着那只烧鸭去,胜楚衣的眼睛盯着那双筷子,就变得冷厉了许多。

    可筷子刚碰到烧鸭,又转了个弯,夹了块红烧肉。

    “还是先吃这个过瘾!”

    萧怜将肉塞进嘴里,登时两眼冒光,“嗯!好吃!”

    她抬眼悄咪咪瞥了一眼胜楚衣。

    胜楚衣原本变得冷厉的眼光就随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瞬间柔和了下来。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改变声音,改变姓名,改变一切,但是天性不会变,养成的习惯,不会变。

    阿莲爱吃烧鸭,但是却贪图樱桃红烧肉吃起来痛快解馋,所以,每次这两样放在一起,她都会半途弃了烧鸭改吃红烧肉。

    她应该真的是阿莲吧。

    也许,最后一点怀疑也是多余的了。

    “既然喜欢,就多吃点。”他缓缓向后靠着椅背,淡淡看着她埋头狼吞虎咽,眉宇之间缓和了许多。

    “阿莲……”胜楚衣的嗓子有些低哑,这两个字,说出的极为艰难。

    萧怜正吃得欢,差点没被噎死!从桌上胡乱抓了茶壶,灌了两口,这才缓过来。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哈?”

    “没什么,你吃吧。”

    萧怜只好埋头专心啃鸭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胜楚衣脸色有些沉,起身绕到她身后,探了手指,在她肩头轻轻按过,“耽搁了许久,怕是黑玉膏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了。”

    他说完,便抬了手,不在她肩头多做片刻停留,“不过以炎阳火慢慢滋养,再细心调养,假以时日,终会恢复如初。”他瞥了眼正往嘴里塞肉的人,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继续定定地看着她。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转头唤道:“胜楚衣。”

    “君上。”

    “……,好吧,君上,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是真的把我忘了?”

    “记得。”

    “你记得我?”萧怜不干了,满嘴是油地往他身前凑,“你以前对我可好了,可疼我了,可腻歪了,现在怎么跟个大冰山一样?你生病了?”

    她往前凑了一分,胜楚衣就往后让了一分,一板一眼,正襟危坐,“此前,是毒花的缘故,失了本性。”

    他这样回避的模样,萧怜就心头一凉,只好退了回来,重新坐好,“好吧,知道了。”

    “今日招你前来,正是要与你说明,这些年,对你所做之事,本君……,会负责,你无需顾虑。”

    “无需顾虑,您这是答应保我衣食无忧,母子平安?”

    “是。”

    “这就完了?”

    胜楚衣正了正身子,“是,仅止于此。”

    萧怜眼眶就有些红了,“胜楚衣,你说过要娶我的,我们在九幽天面前拜过天地了,千里红妆,盛世大嫁,你忘了?”

    “记得。”

    “那你还说仅止于此?”

    “本君说说了,毒花之故,失了本心。”胜楚衣腰背笔直,神色静如平湖。“以后,你我之间,阿莲依然是阿莲,君上便是君上,不得逾越半步。”

    萧怜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东西,哽咽了一下,“你是在说真的?”

    胜楚衣依然端坐得像一尊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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