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三人从早上八点钟就上了绿皮火车,路上走走停停四个小时才到燕京。

    下车时,宋铁生一边走一边骂自己身后拎着包的兄弟东子:

    “现眼不现眼?啊?拿三哥当冤大头呢?满打满算二百多里地的路,你他妈吃八顿饭,非得让车上的人跟看猴那么看你?”

    之前谢虎山说要去燕京,宋铁生早早就弄到了两张相邻的下铺票和一张中铺票,想的是三人能坐在小桌前吃东西聊天,不至于和硬座车厢那么挤。

    结果上了车之后没一会,这趟车隶属津门铁路公安局尧山警务区玉水警务段的老乘警经过时认出了宋铁生,宋铁生抓贼跟对方打过几次交道,老警察看到宋铁生挺激动,让他跟着自己去硬座车厢帮忙解决点儿纠纷,说是有个贼偷东西。

    乘警怕贼是团伙,让在治安科隔三岔五就跟铁路盗窃团伙打交道的宋铁生跟着一起去,主要是给自己壮壮胆。

    不然他这种乘警也怕成群结队的贼,人家真要是不买账,仗人多把乘警打一顿,乘警一点办法也没有。

    都是一个系统的,还是岁数大的长辈,一身便衣的宋铁生推辞不掉,就让东子陪谢虎山坐车,自己跟着乘警去了硬座车厢。

    没想到一去就忙了小半天,等他累够呛挤回卧铺车厢时,距离终点站燕京下车还剩二十多分钟。

    而且回来刚坐下喘口气,就发现半拉卧铺车厢的人都跟看怪兽一样看着他们三人。

    宋铁生问了东子之后才得知,自己这个拜把子兄弟是真现眼,卖吃食的小车过来一趟就停一趟,啥好吃买啥,差点给人家那小车都包圆。

    搞到最后推小车的女乘务员都不走了,主动提出给东子和谢虎山拆扒鸡,看那态度,就差给东子提供陪吃服务,下车一块跟着他回家过日子生孩子了。

    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据饭桶当事人东子回忆,三哥谢虎山就啃了個鸡爪,剥了几颗花生,喝了瓶凉啤酒。

    剩下三只扒鸡和一堆零碎吃食,怕宋铁生回不来,浪费,所以努努力,让他自己都吃完了。

    所以这才引得半个车厢的人都看着他吃。

    “我让他吃的,天天抓贼累一身臭汗,还吃不好,难得火车上买点不用饭票的荤腥解解馋,这让你骂的。”谢虎山听宋铁生训斥东子,开口说道:

    “再说,哪回我请吃饭你吃的少了?有脸说别人?”

    听到谢虎山帮自己出头,训斥宋铁生,东子拎着包嘿嘿的乐。

    东子姓魏,大号叫魏东明,是宋铁生打完流氓开始瞎混后,立棍起家的兄弟。

    最初宋铁生的队伍就他们俩,如今宋铁生身边的其他兄弟,那都是后来打出点儿名头才聚起来的。

    所以有点儿什么事,宋铁生也愿意关照东子这个更亲近的兄弟。

    东子也是铁路子弟,父亲是开火车的,母亲是跟车的乘务员,两口子常年在火车上的时间比在家里多。

    宋铁生家里钱紧时,东子没少偷自己家里钱帮宋铁生,属于真正的家贼,到现在他爸还没破案呢,之前是在工务段扳道衩,后来谢虎山花钱委托张明找人帮宋铁生调工作,连他一块调去了警务段,从家贼混成了天天跟宋铁生一起在治安科抓贼的铁路警察,哪说理去。

    宋铁生和东子俩人正经磕过头拜过把子,不像谢虎山,韩红兵他们这些农村人,啥程序都没有,招揽兄弟都是土匪那套,靠拳头说话。

    如果用宋铁生开公司来比喻的话,东子属于联合创始人或者公司第一号员工。

    性格好,人爽利,实在,用宋铁生的话说,除了打架和吃饭,剩下干啥啥不行。

    “三哥,你要再总惯着他们这几个货,我回头把人全都送你轧钢厂去,我管不了,我管他们的时候你老向着他们,以后都不听我的。”宋铁生听到谢虎山的话,笑着说道。

    谢虎山侧过脸看看宋铁生,难得认真的嘱咐道:

    “什么叫现眼?吃饭给钱,你管吃多少呢?吃饭给不起钱,那才叫现眼!”

    “还有,别在外面这么多人咋咋呼呼骂手底下兄弟,亲哥们也得留面子,伱骂完不往心里去,挨骂多了,拜把子兄弟心里会不舒服,兄弟跟你混,哥长哥短是为了挨你训的,我怎么不天天训你跟韩老二呢?”

    “是是是,不骂了,我嘴笨,说不过你,反正你是三哥,你说了算。”宋铁生认错:

    “连我妈都说了,外面遇到啥事让我找你问问,准没错,虎三儿有脑子,你缺心眼儿。”

    三个人说说笑笑没有出站,谢虎山按照上次程云飞带他和韩红兵走过的路线直接去了燕京火车站的装卸队休憩区。

    五六个可能刚卸完车皮的中年汉子,光着膀子,古铜色的壮硕身躯上覆着一层汗津津的油光,正在房檐下的阴凉处躲着日头,坐成一排歇腿侃大山。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应该是个队长或者组长,穿着件两股筋背心,胳膊上套个红箍儿,手里端着把搪瓷缸子,一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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