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城里的人是都怎么了,咋小年轻的看起来感觉都有点儿流里流气的?”马老五双手抓着装了巨款的人造革皮包,从吉普车上走下来,站在浭阳县自行车厂的大门口紧张的打量着四周。

    在他的记忆中,农村最衣服最常见的颜色是黑色和灰色,来城里见到的城里人,常见的颜色则是灰色,绿色和蓝色。

    可是现在,大街上的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穿行的人,似乎身上的颜色变得多了起来。

    比如年轻的女同志虽然仍然穿着蓝色的工人劳动服,但肯定都改过样式,看起来修身不少,而且在脖子处几乎都围着一条红色或者白色的围脖。

    而年轻的小伙子们,脸上几乎都罩着个廉价的茶色蛤蟆镜,也不知道晚上天黑的早,下班如果戴这玩意是不是能看得清路。

    “我跟你说,五叔,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怎么说的呢,它说,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老了,就看他走在街上,是不是能理解街上的变化。”谢虎山对马老五整了一句书里看来的词。

    随后下车的赵会计可能觉得不能被谢虎山认定老了,此时装模做样瞧瞧四周,背着双手不断点头

    “我觉得还行,哪就像老五说的那样流里流气,看着多精神,这叫做新气象。”

    “你别从报纸上学个词就跟我拽,你就装吧,赵会计,还新气象,你就是怕虎三儿也说你老梆子了!”马老五一看赵会计居然跟他不站在一条战线上,又跑去冒充见过世面的社会人士,气得指了指他。

    在吉普车后面,中坪生产大队的四辆黄河牌拖拉机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驾驶拖拉机的,都是中坪生产三队的年轻女同志,人前被夸女模范,人后被骂女鸡贼。

    别的生产队学防止不法侵害的功夫,这三队十个老娘们可是逮住机会了,居然偷摸就去农机管理站不分黑白的泡着,这边开三天内,那边都能开着拖拉机满世界跑了。

    中坪十九個生产队,有十八个生产队长骂生产三队时都忍不住带上了脏字。

    新上任的队长谢虎山,自己依靠大队治保主任的身份,给别的队创造困难,给自己队里女同志开绿灯,一点儿人事不干。

    说是大队的农业机械,那他妈被十个三队的老娘们霸占,别的队的男同志也不敢去抢啊?万一人家喊一句耍流氓,自己队里的男同志那不得被打死?

    派自己队里女同志去抢?没用啊,自家队里的女同志不会摆弄,怎么从人手里抢,说句难听的,没培训过,摇拖拉机都不会摇!

    甚至拖拉机的摇把子被三队那些老娘们藏哪都不知道!

    不是没有生产队找大队反应,说生产三队太霸道,这事不公平,蛋用没有,韩老狗也没辙,人家三队十个老娘们说了,你们队里都没有妇女会开,学会了再来竞争。

    上哪学去?公社农机站可不会把站里的机器随便给社员摆弄,人家的驾驶员都是有证的,不像中坪大队这十个虎娘们如此生猛,驾驶证是啥,管它有证没证呢,开起来就跑。

    谢虎山现在最满意的就是自己选了十个女同志去农机站当农机驾驶员,这个决定太英明了。

    十个女同志,清一色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小媳妇,年富力强,还保持着刻苦学习的干劲,虽然不说个个都是倾国倾城,但年轻女同志就算不是漂亮大美女,站在那穿着蓝色工人服,白手套,留着干练的刘胡兰发型,让人一看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四个人从自行车厂大门口走下拖拉机,马上就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朝四个女同志侧目。

    女拖拉机手也不是没见过,但把拖拉机收拾的干干净净,同时又自己注重仪表,统一制服的拖拉机手,除了报纸上的照片,亲眼看见还都是头一次看见。

    “嚯~你小子这是来我们厂提自行车还是跑我们厂别苗头,这四个女同志,四辆新拖拉机往路边一停,谁都得寻思这是哪来的女劳动模范等着照相呢吧?”老杨的妗子马建华马大姐一早就等在门卫室,听到外面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四名走到哪都是风景线的女拖拉机手之后,朝谢虎山笑着打趣道。

    谢虎山迎着马建华走过去,嘴里说道“大姐,怎么样?这说明我们中坪生产三队对大姐和自行车厂都足够重视,拿出了最好的精神面貌,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得再帮忙杀杀价,上次老杨结婚,姐夫可已经伤了我们中坪小伙的心了,他和二舅抱着胳膊堵在楼下,说啥不让我们上去,伱说我们能有啥坏心思,那不就单纯想给老杨帮把手啥的嘛。”

    “作死呢你!当着利民的妗子还敢说这话!我外甥用你们帮手呢?回头我让他舅收拾你!”马建华笑着伸手打了一下谢虎山,随后打量着眼前的架势

    “拢共四十辆车,我看都不够你得瑟的,哪值当弄这么大阵仗,知道的你是来提自行车,不明白的看你这架势,还以为是来提坦克呢。”

    “我跟你说,大姐,你可不知道,我们三队今天头一次不用生产队长喊大伙起床,改了章程,反过来了,不到四点钟,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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