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想想也算是有缘分,她居然为我生下了唯一的儿子。”

    司望看着他光滑白净的下巴“你居然还有儿子?”

    “是,他叫路继宗,跟你一样也是十九岁,是个漂亮高瘦的小伙子,会有许多女孩喜欢他的。”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回头看到司望的眼睛,又板下面孔,“回到1995年吧,我对申明的态度开始逆转了,从心底里讨厌他,尤其当他还关心我的工作与恋爱时,我就希望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于是,你四处散播申明是个私生子?”

    “我只告诉了我们当年的数学老师松,但我相信告诉他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因为这个人在内心深处与我同样嫉妒着申明。”

    “你对申明干的绝对不止这些——比如那封所谓的亲笔信。”

    路中岳把烟头掐灭“那封信是我写的!只有我能伪造申明的笔迹,因为我俩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很可笑?我串通了申明在北大的同学贺年,那家伙刚犯了错误而离京,调回本市教育局团委。我们秘密商量好信的内容,由我来执笔,由贺年上交给大学校长谷长龙。”

    “是你杀了贺年吧?”

    “不错,我与贺年共同陷害了申明,而我成了谷长龙的女婿,贺年只得到尔雅教育集团的高管职位。他认为我们之间分赃不匀,扬言要把秘密说出来,因此对我敲诈勒索。于是,我杀了贺年。在他的吉普车里,我把尸体藏在后备厢,开到苏州河边最偏僻的角落。没想到过了两年,居然被你发现了——从此感到你是个可怕的孩子。”

    “谷长龙也是你杀的吧?”

    “我没想过杀他——是他来找我的麻烦,凌晨非法闯入,用刀对准我的胸口。搏斗过程记不得了,总之等我清醒回来,这老头变成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尽管是正当防卫,但我身上还背着命案,一旦落到黄海警官手里,早晚都要被抓出来。我选择连夜逃跑,但到处都是警察,去火车站之类的地方,都是自投罗网。而且,逃亡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你要杀谷秋莎?”

    司望的体力已渐渐恢复,胳膊稍微用力,反而越发疼痛。

    “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她了!不知不觉几年间,我的妻子居然阉割了我,任何男人都不会饶恕她的。我杀了她,这个自己不能怀孕,竟也不准丈夫生育的女人。幸亏在跟她结婚以前,我给另一个女人留下了种子,她居然为我生了下来——如果没有继宗,我不知道为何还要这样活下去?”

    “于你而言最珍贵的——就是你的孩子。”

    他又点起一根香烟,嘴唇有些发紫,“我惨到了这一步,整天过着老鼠与野狗般的生活,哪怕枪毙都比现在这样更好!可我要是死了,谁来保护我的儿子?他将永远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一辈子在所有人的歧视中活着,就像当年死去的申明——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变成申明一样的人!”

    “你会害死他的。”

    “不,我会和继宗一起生活。”路中岳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明白的。”

    “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一下子把我认出来了?跟小学时候相比,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吧。”

    “回到这个地方,我就白天睡觉,黑夜出没。我记得你原来的住址,跑过去才发现已成了工地。我用尽各种方法打听,还要避免被人看到我的脸,终于发现了你住在哪里。我悄悄跟踪你,比如两周前的晚上,你跑到大排档跟人聊天吃东西。”

    “怪不得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司望心里却是一万个后悔,当时干吗不叫住叶萧,立即在四周搜捕通缉犯?

    “小朋友,我还是要感谢你陪我聊天——八年来,我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我不是小朋友。”

    “对不起,我出门去找一个人,请你乖乖地坐在这里,再见。”

    十九岁的男孩脱口而出“来不及投胎吗?”

    这是申明高中时代的口头禅,路中岳心头一阵狂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从行李箱中掏出一卷胶带布。

    司望刚要挣扎,嘴巴就被胶带封住。路中岳拍了拍他的脸,检查过房间与窗户便离开了。

    安息路19号,凶宅,墓穴般寂静的二楼,绳索与胶带的监狱中,司望发出疯狗般的鼻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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