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晖。

    范朝晖未料到安解语这样大的反应,微微皱眉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则哥儿在山上无事。”

    安解语觉得有些有理说不清,就整了整思绪,道“王爷当年,是多大的时候上的山?”

    范朝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七岁。”

    安解语像是抓住了把柄,道“王爷天赋异禀,神功盖世,也是七岁才上的山。为什么我儿五岁不到就要上山?”

    范朝晖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则哥儿根骨绝佳,习练本门功夫,越早洗髓,越有奇效……”

    未到他说完,安解语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王爷,我们则哥儿只是个普通孩子。我只要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我就知足了。我没什么大志,也对我儿子没什么大志。我不要他出将入相,称王称霸,我只要他堂堂正正地活着,高高兴兴地活着”

    范朝晖听了安解语的话,却是有些怒气,忍不住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则哥儿前程远大,怎可以如此不思进取,混沌度日?”

    安解语听了更是大怒。

    她一向尊重王爷,信赖王爷,也感激王爷对他们四房母子的照顾,却不代表,王爷可以越俎代庖,越过她这个亲生母亲,来决定她儿子的未来便沉下脸道“王爷这是什么话?别说则哥儿现在才四岁,还不到考虑‘远大前程’的时候。就算他已经成年,我们也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意愿。这是他的一辈子,他想做什么,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与人为害,我们就应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范朝晖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话,只尽力压抑住心底的怒气,沉声道“四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他是你的儿子,可也是我们范家的嫡子。他这一辈子,本来就不能他自己说了算。他对我们范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安解语冷笑一声“凭什么?他是范家人,就该一辈子给你们大房做牛做马?替你儿子卖一辈子的命?——我告诉你,想让我儿子给你儿子做马前卒,你休想”

    范朝晖听了这话,知道安解语又犯了左性,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她的话,字字诛心,句句见血,如大锤一样,砸在他胸口。前几个月刚刚调理过的真气,又有些乱窜,扎在他的经脉上,一阵阵刺痛。范朝晖不禁脸色发白,又有些头晕目眩,只好慢慢走到软榻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安解语还要说话,却见王爷脸色白得可怕,已经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似乎正在调理呼吸。便忍了忍,也坐到王爷对面的圈椅上。想着等王爷缓过劲来,再跟王爷讲道理。

    范朝晖歇息了一会儿,逐渐收拢了又要四处乱窜的真气,又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周天,察觉一切正常,才睁开眼睛。却见安解语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范朝晖在心里苦笑,面上还是一片沉静,问道“你是在担心,我会将自己的儿子,置于则哥儿之上?”

    安解语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别扭,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便顺口道“王爷将自己儿子的利益,置于侄子的利益之上,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如果我是个外人,我不会说王爷做得不对。可是我是则哥儿的娘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则哥儿更重要的。若是他有个闪失,我肯定也活不成了。”

    听了这话,范朝晖容色稍霁,便道“我疼则哥儿的心,和你一般无二。你大可放心。我自己的儿子,你也知道,然哥儿,其实是不成了。”说起然哥儿,范朝晖心里一阵绞痛,便赶紧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背手看着窗外的深蓝天幕,和远处黑漆漆的大海。

    说到然哥儿,安解语也是黯然。她和然哥儿的生母辛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辛氏已经偿了命,安解语从来未想过,要让辛氏的儿子也偿命。

    想到此,安解语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一个劲儿地在王爷伤口上撒盐。便也起身,走到王爷身边,低声道“对不住。是我过分了。王爷别往心里去。”

    范朝晖回头看见安解语如秋水一样盈盈的双眸,里面流露出不加掩饰地担心和愧疚,觉得心里十分熨贴,便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没有错。你是一个好母亲,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又回过头,望着窗外,低声道“你放心,则哥儿之后,我不会再有儿子。——况且这个世上,没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我不能,你不能,则哥儿也不能。”

    ※正文328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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