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七皇子一个雪耻的机会。”

    金紫光禄大夫王宏石双手插在宽大的朝服衣袖里,他颌下一撮小胡,眼神中透露正气,样貌也十分周正。

    他年岁不过五十,却自有一种久居高位的气质。

    此刻他站在麒麟街一处酒肆中,身后跟随着几位同样身穿官服的男子。

    王宏石看到古辰嚣化作血雾,进而被风吹散消失在黑夜中,眼神中陡然多了些轻松。

    “这古辰嚣也算是死有余辜。”

    王宏石冷哼一声:“全太玄都知道他做下的那些勾当,偏偏他是齐国太子,是齐渊王的质子,杀不得。

    满朝的文武都想杀他,可这种人既然杀不得,沾染了,便如同腐烂的狗屁一般,只能惹来一身腥臊。”

    “好在还有陆景这样的冲动之人,只是他自东城折返,褚国公、七皇子、宿玄军都已经盯紧了他,他再想逃,只怕难了。”

    王宏石说到这里,忽然长出了一口:“白观棋死了,陆景马上也要死了,自此之后,太玄京中再无书楼,甚至整座大伏,也再无书楼。”

    他身后一位穿着黑色披风,眼眸紧闭,却又仿佛能感知一切的枯瘦男子道:“陆景能杀天上八境仙人,七皇子想要杀陆景,倒也无妨,大人与我却还要当心着些,免得陆景使了手段,跑出这麒麟街。”

    王宏石双手终于从宽大衣袖中落下,进而摊开手掌。

    他手中有一枚竹简。

    “我随身带了厚圣公的传道书简,一旦入我方圆十里之地,陆景再难逃脱。”

    王宏石说到这里,眼神一闪,落在麒麟街上,那七皇子的马车处。

    马车后,是另一处马车。

    那马车车帘被掀开,白发申不疑膝盖上摊开一道符纸,手中拿着符笔。

    他虽不曾落笔,却自有一道道元气萦绕在申不疑笔墨周遭……

    “那北秦韩辛台的师弟申不疑,早已布下罗网,三千宿玄军精锐已经列阵。

    褚国公带着三百私兵、二十客卿来临,再加上七皇子的重瞳……”

    “陆景想要逃,只怕不那么容易。”

    披风男子道:“毕竟是能杀西楼赵青萍的剑客,不可大意。”

    “八境天人,也并非无敌。”金紫光禄大夫道:“此间麒麟街,申不疑曾是乾坤符师,却因为与自家师兄的争端,跌落境界,可他依旧是三道雷劫的纯阳修士。”

    “褚国公双刀也曾斩数位符仙,若灵潮道果还在,他早已登临大龙象,如今哪怕再归神阙,不过七境,可他身后有二十客卿、三百双刀客,都是灵潮时代养下的死士,本身便算是一队军伍。”

    “三千宿玄军精锐,列阵结队,也可压一压陆景的气魄。”

    “七皇子禹玄楼只在河中道展露了些许神通,可他天生重瞳,可见天上众仙法,战力只怕不俗。”

    “再加上你我,加上还在暗处的槐帮大当家,陆景岂有不死的道理!”

    金紫光禄大夫笑道:“我也不愿杀这般天骄,只是……天骄谋逆,其害极大,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那披风男子却直截了当道:“书楼本就与河东世家理念相左,现在有了杀书楼陆景的机会,你们自然趋之若鹜,还谈什么不愿。”

    王宏石听到披风男子戳穿自己,也并不着恼,只是笑意更浓了:“七皇子能杀陆景,又何须我河东世家出手?”

    这当朝二品大夫说话间,七皇子禹玄楼已经从马车上走下。

    他看着横山府的废墟轻轻抚手。

    “人间恶孽,死得其所。”

    “只是质子死,天下乱。”

    “所以陆景,你不得不死,伱死了,齐国再派一位质子便是。”

    禹玄楼轻声细语,他重瞳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他身上的华衣随风而动。

    这一日他在陆景面前,终于再归一位高高在上皇子的身份。

    陆景按着腰间的长剑,依然站在横山府前,这麒麟街上,前有三千宿玄军,后有褚国公带着三百余人前来。

    申不疑已然落笔画符。

    周遭有阴柔剑气隐于空中,伺机而动——那剑气,陆景之前归京时也曾见过,正是那东女国皇子、槐帮大当家的剑气。

    剑气如牢笼,锁住麒麟街,风声被斩,发出呜咽声,就好像是在告诉陆景——

    你逃不掉了。

    “不得不死……”陆景眉头微动。

    禹玄楼踏前一步,距离陆景仍有极远,李雾凰此时还坐在马车上,看着陆景。

    这位与陆景争端已久的七皇子忽然叹气,道:“你与太子交好,可时至如今,便是修了杀生法,气性刚猛的太子都不敢助你,他怕丢了他的太子位。”

    “可我不同……陆景,不如你与我致歉,与我冰释前嫌,我便带着申师归去见素府中,如何?”

    清风吹拂,吹起路上的尘埃。

    横山府前一片寂静,陆景并未回答,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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