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而已。

    李玄宣若有所思,上头的纨绔却笑道:

    “还尚可…比我好多了,只是不能和你比而已。”

    李绛淳与李遂宁年纪仿佛,只是灵窍见得晚,七岁才开始修行,九岁时就胎息四层了,后来服了灵丹箓丹,十岁时便已练气,修行【戊癸索阴神卷】。

    同年,他得了剑气,一度震动了真人,李曦明颇为欣喜,教他读了族中的【月阙剑典】,精修剑道,修为却也不慢,已经练气五层,便缓了修行,开始研习【少阴玄君水火录】。

    正是因此,李玄宣对他多了许多遗憾似的偏爱,李绛淳练剑的时间多、修行的时间少,老人便时常去看他,常常在院中一站就是一二个时辰,只默默看着。

    此刻听了他的话语,李玄宣多考虑了几分,话锋一转,正色道:

    “可是…觉得家里亏待他?”

    这本是极敏感的问题,李遂宁长辈无能,父亲又为族而没,尽管湖上补偿不少,暗自关照过,可孩子往往心思极端,不好说心里如何想,老人多思多虑,第一反应便是这一着。

    李绛淳倒是很果断地摇头,答道:

    “他有自己的心思…我香俱沉未成,浮华未起,却仍有几分直觉,他多半是心志果断、明晰事理的人物。”

    “那就好了!”

    李玄宣欣喜而笑,答道:

    “当时晚辈太多,我未与他聊太久,择日要去考校他的!”

    李绛淳将几个晚辈的对答讲了,李玄宣边听边点头,一边还在关注阁外的明月,正色道:

    “弯月上来了,如此月光清冷之夜,不容错过。”

    【戊癸索阴神卷】喜好月光清冷之夜,正是修行的时候,李绛淳会意而退,可才出了阁楼,见着一袭红衣追出来。

    这位五叔行动潇洒,风流倜傥,筑基之后也更自在了,一边同他出去,一边笑着看他:

    “绛淳…可喜爱听曲?”

    李绛淳略有无奈,答道:

    “剑术要紧,术法复杂,自是从来没听过的。”

    李周暝筑基功成,面上自有光华,脂粉抹得少了,可依旧是纨绔作派,扇子一打,漫不经心,停了步,随口道:

    “有一曲《恨逝水》,很有意思,可以听一听。”

    李绛淳抬眉看他,若有所思地告辞离去了。

    留下这闻名湖洲的纨绔立在阁楼间,抬起扇子,望着落在红衣上月光,神色中的笑意慢慢消散了,眸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不止一次了…每次来阁中,老大人案上总有这曲词,读了一遍又一遍,摸花了字迹…’

    ‘甚至前日半夜闲游,逛来此处,老人还在案前端坐,低头埋首,对着灯一遍又一遍地读,乃至于长嗟不已…’

    ‘《恨逝水》…’

    他的目光游走,立在月光中,收了扇子,有些不详地低喃起来:

    “旧时…光景何处去…余我精神冷。”

    ……

    大元光隐山。

    金身如山,华光如雨,光明所被,尽处元磁,法殿光万丈,百僧下楼来,彩池涟涟,净器盛花水,好一处清静宫。

    一阶阶、一砌砌白阶光滑,灰衣的僧人坐在阶前,神色游离,一旁的青年和尚持钵等着,欲言又止:

    “摩诃…”

    却见僧人起身,希冀道:

    “略金,玄妙观可有消息?”

    这青年和尚迟疑地摇头,叫僧人叹起来:

    “戚大人固不肯见我…又要有生灵涂炭了。”

    他拍了袖子起身,微微一愣,抬起眉来,望下山间,却见阶中站了一和尚,正一步步向上攀登,显得悠然自得。

    此人身材高大,眼睛极狭,神采飞扬,那双眸子淡红,腰间系青绸,看着威势很足,赤足而来,双手合十,笑道:

    “法常道友!”

    法常望见他,那一双眉低下去了,叹道:

    “原来是【雀鲤鱼】道友…正是你来了…到底是你来了。”

    雀鲤鱼微红的瞳孔盯着他,仿佛有灰色涌现,叫一旁的略金退出一步,这摩诃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你早该知道的,我大欲道在江北被杀害了百万子民——如此大因果,焉能不来?”

    法常却目光复杂,请他到了殿中,抬眉道:

    “那么…雀大人…如今又要杀害多少人。”

    雀鲤鱼失笑,他下巴尖,皮肤白,本是个俊和尚,这么一笑,更显风姿,眼睛一斜,答道:

    “我大欲量力法门,除魔卫道,营造无限得意之人间,要使人人渡过欲海,登上空山——杀害?这是什么话!”

    “你又来污蔑我大欲道,已经不止一次了,若不是看在【大慕法界】的面子上,我一定要叫你神形俱灭。”

    他的语气平淡,却有杀气,法常宛若未闻,合手而叹:

    “我无他意,只望道友行此手段,可以少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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