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用朱肃出手,就被黎氏子弟等着意巴结朱肃的文人给驳斥了下去。

    这让本来斗志满满的朱肃,颇感到几分无趣。

    “五叔。”在讲学结束之后,李景隆找到了朱肃。“对这些安南人,您是不是说的有些多了。”

    “新学,乃是我大明昌盛之底气所在,乃强国之学。”他左右看了看,而后凑近了朱肃道:“安南狼子野心,若将新学传授给安南,不会于我大明有碍么?”

    大明的思想改革,科学改革,桩桩件件,多源于新学……李景隆也是将门子弟,他的父亲李文忠,就是老朱安排来准备对付安南的大将之一,他自然也知道些什么。

    朱肃竟然,在讲学时对安南知无不言,倾囊相授,这让李景隆颇有些心疼之感。

    在他看来,好东西都该是大明的,而不能分享给安南这种潜在的敌国……

    “……我亦想过,只要随便敷衍安南完事。”朱肃想了想,还是对李景隆解释道。

    “然对我大明来说,攻取安南容易,要治理安南,却难。”

    “若无法掌握安南民心,则我大明即便攻下安南,这安南一地,必然也是时叛时降,使我大明不得安宁。传扬新学,是为我大明日后掌控安南做下铺垫。”

    “而且,你当知道了新学,安南人就能够凭借新学,富国强兵了么?”朱肃晒笑一声。

    “这是一个腐朽的国度……”朱肃看向窗外,看向那些方听完讲学,正陆续从讲坛处离开的安南儒生们。

    在讲坛之外,数之不尽的车马、奴仆,将这处临时讲坛之外的水泥大道,给堵塞的水泄不通。

    他们正在等待着刚听完讲学的主子们。

    “一个已经固化腐朽了的上层,是不会有勇气发起变革的。纵使是最为优秀的理论,他们也只会将其束之高阁,使其用来装点自己家族中的门面。而不会想着用他来让国家强盛。”

    “毕竟,他们希望的是他们的权势和富贵,代代相传,亘古不变……而所有的变化,带来的都只会是危机。”

    “因此,新学能够唤醒的,只能是少数人。”

    “少数人?”李景隆不解道。

    “是的。少数人。”朱肃点点头,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我们要做的,就是对这一部分少数人倾囊相授,让他们对现状产生不满。”

    “让他们将大明视为依赖,让他们去推翻现状。而后在日后,让他们成为……多数人。”

    李景隆听得似懂非懂,思考了许久,方才问道:“那么,五叔。”

    “凭讲学煽动安南内乱……当真能成吗?安南人如何会愿意帮着我们大明,而不是心向他们的家国?”

    “况且,不会引起安南朝廷的戒心吗?”

    “只凭讲学,当然不能。”朱肃道。“而且,我们还需要给安南朝廷找一些事……让他们无暇来关注我们在背后的动作才成。”

    ……

    “虫豸!都是虫豸!”黎府,黎季犛愤愤的将手上的公文丢到了地上,面色气的涨红。

    那份文书之上,乃是安南南部有家奴造反作乱的求援急报,求请安南朝廷速速派兵,前往平叛的。

    比起朱肃所推断的情况,其实安南上下的问题,要更加严重许多。比如奴仆叛乱的问题,在安南各地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回。

    安南已处于皇朝末期,各色问题十分严峻:科举形同虚设,世家把持官职,土地兼并严重,各家家奴隔三岔五的叛乱,也弄得朝廷焦头烂额。

    按照陈朝的律法规定,宗室和相国有权豢养家奴千人,官宦世家也大都豢养家奴达到数百之巨。这些家奴大多都受到了歧视,从事艰苦地劳动。他们没有控告主人的权利,禁止与平民结婚,可说是世世代代,都没有出路。到了陈朝末年,王侯的家奴脸上刺著“宫中客”三字,皇帝的家奴脸上刻着“座上奴”三字,使他们一辈子蒙受屈辱。许多家奴不堪重负,纷纷揭竿而起,严重威胁到了安南朝廷的统治。

    这可苦了鸡毛哥。谁让他黎季犛是安南权臣,上头的陈艺宗不管事儿,陈顺宗又不过是个傀儡。这四处救火的苦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他这个总揽朝政大权的平章头上。黎季犛可谓是烦透了那些鼠目寸光、以致逼反了麾下奴仆的安南豪族。

    而今,他正在筹划着通过那位大明的周王,扩大新学影响,借助新学的昌盛来排除异己……哪有心思去处理劳什子的家奴叛乱!

    “讲学……可有什么差池?”捏了捏眉心,努力将自己的情绪从崩溃中收回,黎季犛询问身旁的黎氏家奴道。

    “大人,那位大明的周王,在那一处名为‘武曲’的港口处举行了多次讲学,每次都人满为患,如胡氏、范氏,都旁听了讲学,且他们都无法驳斥那位大明周王的观点。”

    “很好。”黎季犛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胡氏、范氏等,都是朝中与他作对、不愿意推行大明新学的家族。这些家族也迫于大明的威势去旁听了讲学,这无异于迫使他们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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