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自威的方有德,太子李琩竟然感觉有些心虚。他很明白,如果没有方有德鼎力支持自己在洛阳自立,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甚至在华山脚下清修,都是一种奢望。没了基哥的权威,无论是其他皇子,还是那些野心家们,都不会让他的这個名义上的太子继续活着。

    “太子是说,想入主长安,对么?”

    方有德面色平静询问道,并没有发怒,也没有诘问李琩。

    “方爱卿,确实如此,孤不想等下去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正是入主长安的好时机。”

    李琩一脸坚定的说道,既然他已经知道基哥不在长安了,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什么还要为那个昏君守住洛阳呢?

    “殿下,您急切回长安,心急难耐,微臣非常理解。

    可是,您是被圣人册封为太子的,您的权力,都是来自于圣人。如果国家建制被破坏了,您这个太子也就名存实亡了。

    如今神器蒙尘,大唐全境野心勃勃之辈亦是不甘寂寞,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微臣以为,您身上只有圣人赋予的太子之位,尚且不能证明,您是实至名归的太子。

    若是去了长安,则与那些乱臣贼子毫无差别。

    所以,微臣的建议,是暂且忍耐一下,以洛阳为根基,好好经营。

    现在入主长安,时机并不成熟。唯有守住洛阳,证明您确实是实至名归的太子,能担得起重担。到时候无须太子提起,自然有人会恭迎太子入长安。

    请太子明鉴!”

    方有德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总结一句话:老子觉得时机没到!

    李琩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对方有德行了一礼告罪道:“请方大帅谅解,是孤太过心急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有愤怒,有不甘,又有无可奈何的乏力感。

    李泌看到李琩非常沮丧,连忙安慰他道:

    “殿下勿忧,其实方大帅所言不无道理。现在殿下人心未服,入主长安,只会坐实乱臣贼子之名。不如微臣走一趟长安,联络关中有识之士,听一听他们的意见和想法。

    到时候一旦时机合适,入主长安便是水到渠成。”

    李泌对李琩叉手行礼说道。

    武的一手,需要方有德带兵打通潼关或者蒲州,带大军打到长安城下。

    文的一手,需要李泌潜入长安,联络各路权贵,获取他们的支持。

    双管齐下,确实成功率比较高。

    一句话,终究还是要从长计议。

    “殿下,您还年轻,但微臣已经老了。

    您心急,微臣其实更心急。

    可是,世道艰难,并非心急可以解决的。

    您心中所想的,便是日夜不休的将圣人大卸八块,一泄心头之恨。

    但您这么想,世道就会如你所愿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圣人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么?”

    方有德一语揭破李琩心中的私密,让这位太子有些下不来台。

    李泌在心中暗叹,这位方大帅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实在太坦白,不知道委婉一点。

    李琩脾气并不算差,当然了,要是脾气差,当年王妃杨玉环被抢的时候就该爆发,然后被基哥找由头搞死了。

    但饶是如此,李琩此刻也是手足无措,很生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是尴尬又是羞怒。

    “方大帅,太子继承神器,继承大统,是公事;

    太子与圣人的恩怨,是私怨。

    公事与私怨不可混为一谈。

    要先公后私。”

    李泌打圆场说道。

    不过很显然,从李琩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看得出来,方有德的话,更能直指李琩内心。

    这位太子,本身就是奔着报仇去的。给基哥添堵,就是他最大的动力。至于什么继承大统,牧守四方之类的空话废话,李琩压根就听不到心里去。

    天下百姓的福祉,关他什么事?

    正在这时,一个宦官前来通报,对李琩禀告道:“殿下,河阳三城节度使鲁炅求见。”

    “让他进来吧。”

    李琩轻轻摆手说道。

    不一会,一身戎装的鲁炅走进上阳宫偏殿,看到方有德居然也在,连忙对他抱拳行礼道:

    “殿下,大帅,两京防御使崔乾佑,派人前来接管河阳三城,被末将赶走了。崔乾佑的兵马,部署在蒲州和潼关两个地方,彼此间不方便互相支援。

    若是打通了河阳三城,则二地穿过轵关便能从容调配人马。崔乾佑着急也是可以想象的。

    只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才好呢?他们并非河北贼军……”

    鲁炅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道。

    哪知道方有德直接回怼道:“那你就把他们当贼军便是,只要敢来北中城的,一律杀无赦。没什么好说的。”

    方有德一句话把鲁炅憋在肚子里的话都给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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