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微妙的,有种被人贴脸开嘲讽的无奈与错愣。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重勇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让我们拿着交子去买粮食呗,有多远滚多远。”

    何昌期撇撇嘴,一脸不屑说道。

    “确实如此,所以末将也是有点哭笑不得。”

    车光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得不说,卢氏庄园里管事的人,实在是有点黑色幽默了。

    如果他们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话。

    据方重勇所知,如今战乱开启,交子已经形同废纸,甚至连金银与铜钱都时不时被拒收,唯有绢帛与粮食这种可以用的东西,在流通中依旧畅通无阻。

    卢氏的人给车光倩一大叠不能用的交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给拦路抢劫的强盗一张昨日场次的电影票一样。

    就这,还不如不给呢!

    “你说了我们是银枪孝节军么?”

    方重勇沉声问道。

    “说了,但那人说没听说过,他们只知道宣武军和控鹤军。他们还说战乱一起,有很多没有听过的番号都冒出来了。如今一个刺史随便抓几百团结兵,就敢新建一个番号。

    言外之意,就是暗示我们只是退役的团结兵出身,临时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到他们这里要饭的。”

    车光倩无奈解释道。

    其实这也不稀奇,因为来卢氏庄园的时候,方重勇特意让所有人都卸甲,以免在河阴县当地过于引人注目。

    卢氏庄园的人狗眼看人低,一看唐军军官居然连盔甲都没有,自然是直接给车光倩打上了“杂牌”的标签。

    方重勇微微点头,差不多把这边的“行情”摸清楚了。

    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都没出声的元结,一脸疑惑的询问道:“节帅,现在交子形同废纸,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还有点没搞明白状况。

    “今夜有贼人,要夜袭卢氏庄园。我们做好救援的准备。这些交子,是他们给我们的酬劳。”

    方重勇慢悠悠的对元结说道。

    贼人?哪来的贼人啊?

    元结一时半会还处于懵逼之中。

    忽然,他看到长得五大三粗的何昌期,脸上闪过一丝杀意,顿时心领神会!

    踏马的,谁是贼人,当然是面前方重勇和他麾下的银枪孝节军了!

    不然还有谁是贼人!

    “节帅,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虽然卢氏的人确实是……”

    元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方重勇带领的可是禁军啊!吃皇粮的!

    你怎么能干打家劫舍这样的事情呢?

    虽然元结对卢氏庄园的人同样没安好心,但最多也就是找那些人“借”一点粮秣辎重,让他们可以安然返回鲁县。

    “次山兄,时代变了,你没发现么?”

    方重勇意味深长拍了拍元结的肩膀说道。

    ……

    这天夜里,河阴县卢氏庄园的角楼上,一个一袭白衣,羽扇纶巾的青年人,正拿着一本《王右丞集》,在火把的照耀下看着。

    “夜黑风高夜,思绪乱如麻。遥望星空远,心事诉无涯。”

    他忽然诗兴大发,即兴创作了一首。

    然而,这位年轻人心里虽然想着的都是王右丞那般高山白雪,但嘴里念出来的,却只配跟江打油一个档次。

    简单点说,就是太俗了!

    他叫卢迈,舅父是在洛阳当差的河南少尹崔祐甫!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他的舅舅,等等等等,都是官员。

    他以后也会是官员,并且他们家子子孙孙,都会是以当官为职业。哪怕没办法做官,也绝不会下地劳作。

    卢迈知道现在战乱,河北那边四王另立朝廷,太子好像也跟圣人不对付,但他并不觉得这些兵荒马乱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无论天下乱成什么样,都需要有人来治理。

    “读王右丞的诗,就是在学怎么官场应酬。

    当真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卢迈一边不屑点评,一边又是无可奈何。

    官场规矩,便是无诗文,不成器。没有文采,到哪里做官都吃不开。王维的诗,很多都是写官员之间迎来送往的,对将来如何做官,很有参考借鉴的意义。

    卢迈自信自己才华与品德都不缺,唯独缺了点文采。

    忽然,站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正在值守的家奴,被黑暗中射来的一箭洞穿了脖子!

    那人来不及呼喊,就捂着脖子栽倒在地上,腰间箭壶中的箭矢散落一地!

    突遭变故,卢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楼下庄园大门的方向,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叫喊,划破夜空的宁静,让卢迈彻底从胡思乱想中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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