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多个县。说真的,普通级别的县令不被官僚阶层,包括他们自己看在眼里,也确实情有可原。

    当然了,长安县、万年县那种另说。那种县令是穿绯袍的,跟普通县令的官阶都不一样。

    刘长卿本来还想等到快要散会的时候再说,没想到方重勇居然把他拎出来“破阵”,顿时心中暗叫不妙。

    这就好比方重勇前世的时候,公司要派他去外地出差。

    他以为的是一路包机,有人专车接送。可最后却是坐绿皮火车十几个小时,到了以后人生地不熟,打的都打不到,还得转短途客运进山沟沟。

    起点和终点是一样的,路径却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带来的体验也是天差地别!

    “节帅,下官有事,要当着您和诸位使君的面说出来。若有不周,还请见谅!”

    刘长卿出列,对着方重勇叉手行礼,深深一拜。

    “刘明府可畅所欲言。”

    方重勇面色平静说道。

    刘长卿也不客气道:

    “节帅,军国大事,不可轻忽。

    宣武镇六州,可谓是进退一体,一旦哪个州出现问题,都会对别处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

    所以下官以为,郭使君为人浪浮,之前河北贼军虎视眈眈,夜夜磨刀之际,他竟然在衙门内招揽舞女歌姬,甚至到了秉烛夜游的地步。

    只是节帅来汴州后,才稍有收敛。若是郭纳继续担任汴州刺史,只怕变生肘腋之间,为时不远,请节帅明鉴!”

    刘长卿直接长跪不起!

    若是从前天下太平,刘长卿这样玩,无异于自掘坟墓。当着很多人的面告自己的顶头上司的状,无论输赢,无论有理没理,都会给官场中其他人一股“桀骜不驯”的刻板印象。

    将来被排挤打压,是难免的事情。

    更何况,节度使是军政,刺史是民政,二者原则上互相不得干涉。只有在边疆军情如火之时,才能“便宜处置”。刘长卿这个县令,在节度使的面前告刺史的状,只会让节度使为难。

    他应该在“采访使”面前告状才对,这也是为什么天宝年间各边镇节度使,也往往也兼任采访使的最主要原因。

    但现在战乱已经起来了,甚至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那么刘长卿这一手,看似破坏朝廷法度,实则是适应新局面的新手段。

    那就有点意思了。

    郭纳连忙对方重勇辩解道:“节帅,刘长卿耳目不清,胡言乱语,他的话,不能采信啊!”

    郭纳的声音带着紧张,以及压抑不住的惊恐。

    在他看来,刘长卿这B已经是被人诬告过一次,沦落成为一个下县的县令,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他要是再被贬官,那就连县尉都当不上,只能被革职啊!

    此刻郭纳心中恨死了刘长卿。

    “节帅,大战在即,不宜太过折腾了。郭使君此前无大错,可以敦促他多加约束自身,勉力办差。

    以稳为主。”

    曹州刺史李彭年为郭纳解围道。

    其实他跟郭纳不熟,二者更没有交情。但毫无疑问,刘长卿的行为,已经是触犯了官场潜规则。谁敢说自己不会是下一个“郭纳”呢?以后都这么“下克上”,谁扛得住?

    但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颍州刺史陈澍对方重勇叉手行礼道:

    “节帅,州刺史平时为一州之长,临战则为一军之主。如今大敌当前,任何一州有所懈怠,都会影响其他州,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官场的迂腐规矩平日里糊弄下也就罢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再继续糊弄,那不是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地?

    所以下官以为,节帅还是奏请洛阳,建议将郭使君调离汴州,到洛阳为官更好些。

    真要打起仗来,我等死了不要紧,连累万千百姓一起死,那就罪莫大焉,万死莫辞了。”

    诶?有高手啊!

    方重勇忍不住看了颍州刺史陈澍一眼,这才发现对方身材健壮,一身阳刚之气,很显然是出身军旅,跟其他刺史文弱书生的模样格格不入。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体会到把郭纳这样的人,放在关键位置是多么的恐怖。

    伱咋咋呼呼带兵出去打仗了,他在后方歌舞升平一般开趴体,然后敌人摸过来……就没有然后了。

    很显然,陈澍的话说得很重,几乎是跟郭纳公开撕破脸了!

    “诸位以为如何?”

    方重勇故作为难的询问道。

    大堂内寂静无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兔死狐悲,有人面色凝重,有人则是纯粹把自己当吃瓜群众看戏。

    “请方节帅为下官做主!”

    郭纳出列,将官帽放在地上,随即躬身行礼不动,听候发落。

    方重勇连忙走上前去,将他扶住,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坐好。

    但是官帽却并没有还给他,依旧是放在地上。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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