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大手一挥转身便走,众将皆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什么都没拿,无比的潇洒。

    只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何昌期,将车光倩的胳膊拉住,压低声音问道:“某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车光倩一脸错愣反问道,他觉得方重勇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甚至都可以算是“泄露军机”这种级别的。

    “皇甫惟明肯定知道我们大军主力在河北,趁此机会,他们为何不南下汴州,围魏救赵?”

    这个问题其实何昌期一直都不明白,但确确实实又真是那样。

    方重勇不担心皇甫惟明现在南下,后者也确实没有派兵南下。

    “皇甫惟明得河南,则两淮与江南必不能保,到时候天下大半都归他所有。

    事若至此,李隆基与李琩二人分出胜负已经无关紧要,所以这两方都一直在盯着皇甫惟明。

    一旦河北贼军南下,他们便打不起来了,势必会联手对付皇甫惟明,力保河南不失。”

    车光倩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事实上,方重勇还算不上皇甫惟明的心腹之患,或者说暂时还不配!

    何昌期这样的武将,擅长的是披挂上阵,而不是分析战略。

    他看到的所谓“机会”,往往都是陷阱。

    就好像走象棋的时候,你以为可以吃掉对手一个马,走完后却发现确实是吃了马,但自己这边会被对手吃掉一大堆棋子!

    完全是得不偿失。

    皇甫惟明胸有沟壑,擅长掌控大局,他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在场很多将领都不提这个问题,唯独何昌期提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让两个准备决战的大敌携起手对付自己,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战略失败么?

    皇甫惟明再蠢也不能蠢到这样的地步吧?

    车光倩觉得何昌期完全是瞎操心。

    “要我说啊,皇甫惟明就是不干脆。他只管杀杀杀,等杀穿了河南诸州再说,有什么难处到时候再说。

    起码现在不会如此被动!”

    何昌期一脸不屑的说道,似乎很是看不起皇甫惟明。

    车光倩摇头失笑,何昌期这样的莽汉要是跟皇甫惟明对上,会被打得爹妈都认不出!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皇甫惟明确实没有放开手脚,不管不顾的胡搞乱搞。

    因为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天下,而非是一个打得尸横遍野,分崩离析的天下。

    何昌期莽起来固然很潇洒,或许也很有用,可以一时得势。

    但眼光和心胸差了皇甫惟明何止一个段位?

    车光倩心中感慨,棋逢对手才算是你来我往。如何昌期这般的,根本没有落座对弈的资格。

    顶多是颗利害点的棋子,被别人一只手按死在棋盘上,怎么挣扎也无法定鼎大局。

    他一边走一边想,步伐便慢了很多。

    何昌期一脸不耐烦的问道:“老车,怎么还不走?”

    “某在想万一皇甫惟明不管不顾的带兵南下怎么办?”

    车光倩随口打哈哈说道,完全是言不由衷。

    哪知道何昌期一脸轻蔑哼哼了一句:“他要是想要汴州,那就去拿吧。我们干脆一路拿下幽州,以幽州为根基,岂不快哉,怕他个鸟!”

    你是在把皇甫惟明当傻子么!

    车光倩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番言论了。

    一行人出了府衙,各自去点兵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乘坐停泊在清河县运河渡口的漕船,沿着运河北上德州。其中不少是粮秣辎重和箭矢标枪,可谓是物资充沛。

    ……

    魏州元城,乃是河北大城,它也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大名府。魏州同样是人口稠密,实力雄厚。之所以穷,只是因为本地遭受了朝廷无休止的盘剥,并非是因为造血能力很差。

    元城城头,身材魁梧,相貌有些狰狞的安守忠,接过信使送来的信件。他当面拆开,一目十行看完,随后微微点头对使者说道:“本将军知道了,即刻便启程带兵前往聊城。”

    这个使者正是当初去过汴州的张休,他非常清楚方重勇是多么奸诈狡猾,善于伪装的一个人。

    见安守忠似乎没把方重勇当回事,他连忙开口提醒道:“那方清虽然年轻,但为人阴险狡诈,安将军莫要轻敌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安守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张休快滚。

    眼看劝说无效,张休无奈叹了口气,悻悻离去,惟愿安守忠不要中了方重勇的奸计。

    等他走后,安守忠便随手将信件撕碎,眺望东方,似乎颇有心事。

    见安守忠如此表情,副将周贽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安将军可是在担忧贝州之事?”

    其实早在几天前,安守忠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贝州粮仓失守!

    毕竟,魏州距离贝州也不远,只要是没运粮过来,就知道那边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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