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中,夹杂着热气。而身披重甲,举着盾牌,一大堆糙汉子们倚靠在一起形成盾墙。

    那酸爽的滋味,只能说谁玩谁知道。

    西渭桥附近的吐蕃军大营,达扎路恭正在指挥重步兵列阵。整个大营内灯火通明,严阵以待,盾墙面向东方。

    呼吸之中,都夹杂着焦躁。

    “大论,唐军在敦化坊以南有两个大营,我军斥候已经探明他们已经合兵一处,于两个时辰前离开大营进入到长安城内,然后不知去向。”

    一个嫡系东本对达扎路恭禀告道,那表情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位大论。

    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这支军队,未必是朝着西渭桥大营而来的,很可能是奔着长安西市而去。

    “你不认识方清,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狡诈。西市那边展现出围点打援之态,方清岂能看不出?他会自投罗网么?

    西渭桥大营是支撑长安城内军队的后援。如果大营被闯,那我军在城内,势必不攻自败。

    守住大营,属卢·杰桑嘉贡就无碍。”

    达扎路恭双目凝视前方说道,面色平静如水一点都不慌乱。

    至于属卢·杰桑嘉贡会不会被唐军打闷棍,达扎路恭是看得很开的。如果打得很疼,那感觉疼的人也是属卢·杰桑嘉贡。

    若是事情真到了山崩地裂的那一刻,达扎路恭会带兵挽回局面。所以属卢·杰桑嘉贡吃点苦头很有可能,但其部曲被唐军全歼,则有点太夸张了。

    正在这时,一骑自东面而来,在十步之外停下,对达扎路恭喊道:“大论,唐军有大队骑兵,从长安城北的禁苑而来!”

    “归建!”

    达扎路恭大喊了一声,营门口盾墙让开一条道,让这名斥候进了营地。他翻身下马,来到达扎路恭跟前禀告道:“大论,唐军精骑就在不远处了,快准备接敌吧!”

    “嗯,你且去换马。”

    达扎路恭摆摆手,虽然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妈的,赌对了!和方清这种小狐狸斗法,真是一百个心眼才勉强够用!

    达扎路恭暗想道。

    唐军的预备队在城南,方清却要在深夜让部队绕路,从城北发起进攻。

    真是奸诈。

    不过达扎路恭早有防备,已经提前算到方清会这么办。

    此时此刻,远处有马蹄声渐近,黑暗之中,似乎有大队骑兵在快速靠近。

    “擂鼓!守好阵线!不要放箭!”

    达扎路恭连下三道命令,就在这时候,黑暗之中已经有马弓射出的箭矢,朝着大营而来。

    这些箭矢无甚准头,再加上马弓偏软,并未对吐蕃军造成什么伤害。大部分箭矢都被塔盾接住了,有些甚至直接射到了地上。

    声势挺唬人的,但效果着实一般。

    “大论,敌军马队朝着南面营门去了!”

    斥候大喊道。

    “不得出战,以木栅与拒马拦住敌军马队去路,步卒在拒马后面列阵,出阵者斩!”

    达扎路恭对传令兵下令道。

    唐军马队的指挥官,正在试探大营的防守强度。东面营门吐蕃军有盾墙严阵以待,自然是不能硬闯。所以他们转换了方向。

    南面和北面,吐蕃军士卒更少,但那两个门,压根就不是出兵用的,木栅拒马角楼一应俱全。只需要分一支兵马就能守住。

    事实上,无论是唐军还是吐蕃,扎营都自有章法。只要主将不是酒囊饭袋,只要不是疏于防范,一般都很难被敌军骑兵突突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有传令兵来报,唐军马队离去,脱离视野范围,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

    达扎路恭的回复非常确定:守好营门,不得浪战!

    反正他就咬定一条,只要我不浪,你就没机会!到时候,你就得乖乖的去救援西市。

    面对唐军骑兵的挑衅,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吐蕃军,还有大营为依托,想反击很难吗?

    一点也不难。

    可是达扎路恭却非常谨慎,宁可不胜,也要把作战风险压低到极致!我不败,将来吃一口就是一口!

    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传令兵来报,那支骑兵折返回来,在北门晃了一圈,见无利可图,最后还是溜了。

    “传令下去,每一部留一营(三百人)守门,其他的回营帐歇息吧。”

    达扎路恭有些疲惫的摆摆手,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

    白天酷暑炙烤,晚上还得提心吊胆的防备唐军骑兵突袭,这日子真是过得憋屈!达扎路恭失笑摇头,方清的这一招“黑虎掏心”他防住了。

    下次,可就该他出招了吧!

    属卢·杰桑嘉贡虽然不是东西,但他把“坏事”做了,唱了白脸。该自己这个吐蕃大论出来唱红脸了。

    明日,便让属卢·杰桑嘉贡把那些已经被突突了的长安百姓的人头,都堆在西市门前,再派人到各坊市去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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