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为了拉住一头快生崽的母猪被卷走了,那时他还小,一直说等他长大了带母亲去看病,看最好的大夫,可惜母亲也没能等到....回想起来,其实离他有能力也只差几年光景。

    所以,他一年都不想等。

    “我一直就知道我父母是谁。”薛白又说了一句,“不需要找。”

    “那…….他们不在了吗?”

    “不在了。”

    正因如此,薛白带着些无所谓的态度,在心里喃喃道:“薛灵,踏脚石罢了。”

    其实这辈子的身世他也确定了,与唐昌公主谈过之后,需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没有太多悬念,也没有什么需要去猜测的,无非是看怎么用。

    他早就在心底明确了自己是谁,至于这辈子的身世父母,就好像衣服一样。

    人有时很奇怪,自己根本不在乎穿什么,在屋子里的时候常脱得赤条条、或裹得丑兮兮。衣衫这种东西,反而是穿给外面的人看的。

    如今这件衣服脏了,该换一件了。

    只看旁人愿不愿意看他换衣服……比如,颜真卿就烦了,不想看。

    “阿兄,我懂了。”颜嫣凑近了些,有些兴奋地小声道:“反正都是假的,你换一个阿爷就能当状元吗?”

    “不好说,值得一试。”薛白道:“看他们点不点我。”

    颜嫣攥了攥小拳头,似乎觉得有趣。这小姑娘看着可人,却有些坏坏的,道:“阿爷不支持你,我支持你。”

    “虽然没用,但还是谢了。”

    “埃,怎么会没用。”颜嫣从他手里把酒瓶抢了过去,重新埋起来,“你的策问、赋,可都是我给你答的,现在只担心你的应制诗写得不好落榜了。”

    “应该是合韵的。”

    “给我看看。”颜嫣道。

    薛白点点头,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将他的应试诗写出来。

    颜嫣看过,有些嫌弃地扁了扁嘴,道:“不过应试诗差不多就这样,你最后一句竟还不错。”

    “还好吧。”

    薛白倒觉得很平常,他虽不济,毕竟多学了数百年的名篇,这种不见什么而留下什么的句式见过太多了。

    如,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但闻鸟啼声,不见鸟啼处且他还会“曲终人散”这个成语,因此写到最后不小心还是能写出一两句佳句。

    对于当世而言,这意境算是很新奇了。

    礼部。

    “簌簌”的阅卷声不停在响。

    崔翘脸色沉郁地步入堂中,在桌案后坐下,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看了一眼,方开口道:“有哪些不错的诗?”

    马上有官员们拿着试卷上前来,道:“崔公请过目,这些都是下官们精挑细选的。李嘉祐、李栖筠、包何、刘长卿…….”

    虽说是提前拟的名单,但这些人确实都有真材实学。正因为家世不错,才能书读得好、有名气。崔翘早看过他们的行卷,且世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当然,多少还是有一些名不副实的,比如弘农杨氏的嫡支子弟杨眷想在今科争三甲,一切都打点好了,诗赋却很一般。也有些诗赋意外作得不错。

    “崔公请再看这份卷子,陈季、王邕、庄若讷、魏璀……还有这份,钱起的卷子,真是了得。”

    “薛白的卷子也给我。”

    “喏。”

    六份卷子摆在崔翘面前,他先大概扫了一眼。

    应试诗,大家写的无非都是湘妃奏鼓瑟一事;“湘灵鼓瑟”四韵选一,他们要么就是用“湘”韵,要么就是用“灵”韵;出现的字眼也相同,神女、帝子、鼓瑟、湘水、曲调、荆楚、云雨、洞庭、江水。

    科举诗赋就是这样,所有人用一样的韵律、一样的字眼、写一样的内容,在螺蛳壳里做道场,看谁能把这些字词拼摆得工整,考验的是耐心、细心、守规矩。

    门荫世家子瞧不起进士也是因此,评曰“不做经世文章,专雕微末词字”。

    但这其中,还是有卷子让崔翘眼前一亮,赞道:“钱起这末句.…神来之笔也!”

    “崔公高见。钱起这一首诗,前十句着力写女神奏乐之哀怨,结尾二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如横空出世,神女之曲从何而来?引人遐想,可谓‘鬼谣’啊。”

    崔翘抚须点头,叹道:“应试诗中,少见如此佳作啊。”

    爱才之心一起,他提笔,把钱起的名字先添到名单之上,之后目光落在名单最上方的“薛白”二字上,有些踌躇。

    “崔公请再看。”

    薛白的卷子被递得近了些,崔翘这才仔细看了末句,苦笑喃喃道:“都说薛郎才气,倒不是虚有其名。

    “薛白此诗,前十句与钱起不同,未句却差不多,意境也相同。

    说话的官员是个老学究,大概是真没听过薛灵的名字,道:“崔公若想补钱起中榜,薛白还真担得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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