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手段,目的不同,事情的本质就完全不同。

    他倾身过去,问道:“如何做?”

    颜真卿道:“得先看看他的卷子,若卷子不好,一切便不必谈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郑虔道:“我有一从弟在礼部任主簿,正是春闱阅卷官之一,我请他拿出薛白之卷子……当给诸公一览。”

    “辛苦趋庭兄了。”

    “不辛苦。”郑虔起身,笑道:“薛白曾不惜犯险救过我一命,能为他做些小事,幸哉。

    这日,先往礼部赶了一趟。

    出来时,颜真卿神色便有些不同。

    “不愧是清臣教出的弟子啊。”郑虔道:“文采不算上佳,工整到无可挑剔。”

    “他也是趋庭兄的弟子。”颜真卿道:“字迹还是稍差了些,笔力功底不足。”

    “严苛了,严苛了。

    回到家中,颜真卿已不再犹豫,磨了墨水,摊开一卷长长的竹纸,提笔蘸墨,奋笔疾书。

    感天宝七载春闱取士与礼部崔公书。”

    “二月十八,宣义郎、监察御史颜真卿,谨奉书尚书阁下。”

    “侧闻士之显扬当世者,必得先贤宿望为之荐也;士之垂范后世者,必晚学后进为之承也,此诚千百载乃一相遇哉。阁下望重四海,方正务实,不随俗流,薛白微贱而抱不世之才,得获礼于门下,乃阁下志存于杜稷,抡才而报君王,开古之先河也。仆深感于此,试论国家取士之道……..

    “白幼时失怙,少时失忆,身若浮萍,蒙崔公不弃,擢为状魁,感激涕零…….

    毛笔在纸上挥洒着,薛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转头看去,见进来的是达奚珣,眼神里遂泛起警惕之意来。

    “薛郎有礼了。”达奚珣却是笑脸相向,“这是在写什么?”

    “崔公点我为状元,我得感激他。”

    “不必,不必。”达奚珣抬手,道:“礼部这班房真是太简陋了,薛郎这就请吧。”

    “去何处?

    “唉,崔翘老而糊涂,出错了题,又误点了你为状元,已经上表请求罢黜你的状元了。

    “是吗?崔公与我说好再核查几日,如何变卦了?”

    达奚珣上前,小声道:“薛郎糊涂,还想成状元不成?我都听说了,你竟让崔翘、张填容你慢慢考虑?当自己是谁?取死之道啊。再晚一步,圣人见你如此不识好歹,一道旨意下来,谁都保不了你。还是相府十七娘苦苦哀求右相,右相这才肯出面。这就走吧,事情都过去了。

    这话说得好听,却极为强势。

    崔翘、张珀还能商量,李林甫身为右相,却自有一股霸道,不需要征询薛白的心意,直接让礼部上书罢掉了他的状元。

    都是权贵,行事只看利益,眼见薛白失了圣着自然要开始人瓜分,旁人争夺的是薛白的科举名次、杨党势力、产业利益,分到最后,李林甫轻蔑一笑,笑这些人不知什么才是最值钱的,抬手一指,划走了薛白这个人。

    就像分一块肉,当然不需要理会这块肉答不答应。

    如此一来,薛白再留在礼部也没有意义了。

    达奚珣领着他一路往外走,安排好马匹,道:“薛郎随我去右相府一趟便是。”

    “不必了。

    薛白翻身上马之后,居高临下扫视了达奚珣一眼,却是径直驱马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达奚珣摇了摇头,讥笑道:“不识天高地厚。”

    “薛白离开礼部了?”

    张填得到消息时有些诧异。

    他答应过薛白,等其考虑两日,但没想到,右相府行事干脆利落,直接将事情处理了。

    当然,这也是最妥善的处置办法,不给圣人添任何麻烦。

    “驸马,郑三绝来访。

    “不见了,便说我病了。”张填摆手道。

    这个婢女才走,又有一个婢女匆匆赶来,道:“驸马,右相府有请。”

    “推说我病了。

    “喏。

    张填苦笑着,看向身旁面若寒霜的宁亲公主,漫不经心道:“好了,事情了结了。

    你没有因我的这些破事牵连,圣人也没有因此怪罪我们,满意了吧?

    “薛白明明是薛锈的儿子,你与那贱人却推说是义子,避重就轻。不弄死唐昌,你还问我满意与否?”

    一说起来,宁亲公主马上就控制不住情绪,吼道:“你那破别院里养的每一个贱奴都要死!我要你全部杀了证明给我看,为何还有一个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满意?我能满意吗?!”

    “与我何干?”张咱淡淡道:“我未曾与他们联络过,他们是何说辞我如何得知?我只求圣人不猜忌我们.…”

    “你真该死!”宁亲公主大怒,拿起酒杯丢在张珀身上,骂道:“你到底揣着什么心思沾那贱人这些破事,以为我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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