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清雅,可堪千古。”

    “比你排的《白蛇传》如何?”李隆基道:“你是纯臣,与朕说真话。”

    薛白本已有了措辞,听得后面一段话,不由为难起来。

    赐宴与臣同乐,这样就很没意思了,李隆基以前从不这样,近来真是有些针对薛“《月庭春》胜在意境,胜在唱腔高雅,胜在编排……不过《白蛇传》戏文字字斟

    酌,有花费时日填出来的词句,虽匠气了些,但胜在诗词更多。”

    李隆基又问道:“伶人唱得如何?”

    薛白回头看了一眼许合子,脑子里飞速作着思量,末了应道:“臣不通音律,但觉得论唱腔,许永新……稍胜于贵妃。”

    “哼。”杨玉环反应飞快,当即问道:“三郎以为呢?”

    李隆基被这般一问,笑了笑,不再为难薛白,转而稍稍沉吟着,笑道:“薛白嗓能懂什么,自然是太真唱得好。”

    “我也要唱三郎写的戏。”

    杨玉环不由分说,直接便跑下台阶,登上那小小的戏台。

    她也不换妆扮,示意薛琼琼弹古筝,之后舞了一圈,开口唱起来。

    薛白则低头抿酒,将目光看向吴怀实,想着官途之事,不去看杨玉环。

    在河南府,吴怀实只认识两个县令、一个县丞吗?恰好还就在偃师县与相邻的洛阳县。不会这么巧,只能说明河南府很多官员都在孝敬这个宦官。

    天子不理政,含嘉仓占天下半数之粮,如何保证官吏不伸手?

    “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杨玉环唱到李生对月长叹,忽改了词。

    因她知道她的声音没有许合子高亢,遂换了唱法。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薛白听得一愣,心思终于被杨玉环牵回了戏台上。

    他在《白蛇传》的戏本里用了这首《鹊桥仙》的后两句,而这前面的词句,只在长生殿里与杨玉环说过。

    此时她忽然用出来,应当是没别的意思,只是平时真的不方便,故而她借这个机会提醒他“我没忘记你的功劳”……也许吧。

    或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就是借他念的词用用,也没甚大不了的。

    薛白转过头看了戏台一眼,一道曼妙的舞姿便映入眼帘。

    他不由在想,洛阳不会有这样的倾国佳人,但洛阳有他的志向。

    杨玉环舞罢,御宴还在继续。

    她心情挺好的,多喝了两杯,微红的酒晕便泛上了她的双颊,笑道:“良辰美景,佳期如梦,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酒令。”

    “哈哈,太真想如何玩?”

    “赠诗吧,我阿兄没有诗才,为难他一下。宴上若得了旁人赠的诗词,务必回赠一首,否则罚酒三杯。”

    “好,这倒是新奇,那朕先来。”李隆基说着,环顾众臣,笑道:“朕既赐你等温泉水,便以此再赐你等一首诗,每人都得回赠一首。”

    他也是才华横溢,张口就来。

    “桂殿与山连,兰汤涌自然。”

    “阴崖含秀色,温谷吐潺湲。”

    “绩为邪著,功因养正宣。”

    “愿言将亿兆,同此共昌延。”

    一首诗念罢,众人纷纷喝彩。之后,各自绞尽脑汁地赋诗。

    薛白听得李隆基的最后一句诗却是感受颇深,又想起了唐太宗的《温泉铭》。他端起酒杯,正要自罚三杯,马上便意识到不能不给圣人回诗。

    好在,王维给了他好几首歌功颂德的诗,背一首出来就可以。

    堂上气氛高涨。

    杨玉环拉过张云容,笑道:“你去舞一曲,我送你一首诗。”

    “贵妃写诗送我?真的?”

    “你去舞。”

    “喏。”

    张云容大喜,行了万福,往殿内跑去,因太过兴奋,绕过呈笔墨的宫人时,她差点踢到了薛白的桌案。

    待她一舞罢,杨玉环微微沉吟,真送了她一首诗。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

    “西绣岭上乍摇风,芙蓉池边初拂水。”

    众人没想到杨玉环真会作诗,不由叹服,称赞声此起彼伏。

    张云容更是喜不自胜。

    但紧接着,便听杨玉环道:“好了,该你回一首诗了。”

    “我?奴婢不会作诗呀。”

    “不管,依酒宴上的规矩,你若不能回赠诗词,自罚三杯吧……圣人且看,她喝醉了可是要发酒疯的。”

    “哈哈。”

    李隆基已经醉了,因他方才收到了太多的歌功颂德,不得不醉。

    张云容好生为难,可怜巴巴地四下看了一眼,行礼道:“奴婢可否请人代写?”

    “可,得要他愿意帮你才行。你想找谁?永新,你来。”

    “我可不帮她。”

    张云容无可奈何,目光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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