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野地上,薛白醒来,发现沾了一身的露水。

    只有露水,没有情缘。

    马匹也从地上站起,打了个响鼻,老凉、姜亥从背包里拿出了馍,三人席地而坐,沉默地啃食了,继续顺着河行进。

    傍晚时,前方屋舍渐多,到了郾城境内,后面的路便不能再沿河而行,老凉擅于寻路,边走边打听“北街远香塘公孙剑庄”,终于到一座宅邸前敲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探头出来的是李十二娘,手里还拿着一柄木剑,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

    ‘咦?薛县尉怎来了?”

    薛白便问道:“你被师父罚练剑了?”

    “喊,才不是,我自己勤奋。”李十二娘挥了挥剑,问道:“你们县官不能擅自离境吧?”

    “自然是有事要办。”

    若无事,也许薛白此时已去洛阳见见李十七娘了。

    “我带你们去见师父,但我们剑庄里都是女弟子,不方便给你们借住,你们今夜就住在外面的农户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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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公孙大娘一副农妇打扮,正在地里种菜。数月不见,她精神反而好了很多,见得薛白,不由万分诧异,道:“虽说故友相见,让人欣喜,可薛县尉怎来了郾城?

    “听闻舞阳二郎山上有一股盗贼,我想要招安他们,为此走一趟。”薛白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态度很坦诚。

    公孙大娘不解,问道:“跑这么远来招安盗贼?”

    “县中有坏人与他们隐有勾结。”薛白玩笑道:“怕他们在斗不过我之后,雇佣盗贼下杀手,干脆抢先一步。”

    他用“坏人”一词,就更容易让公孙大娘、李十二娘听懂些,虽然她们还是一知半解。

    公孙大娘不再多问,道:“但你孤身前往二郎山,太危险了。”

    老凉、姜亥都挺了挺腰,示意薛白不是孤身去。

    “不会。”薛白道:“去年冬就开始了解他们,颇为仗义,彼此间也多少有些情谊。只是人生地不熟,还请公孙大娘找个当地信得过的人引我们过去。”

    “我呀。”李十二娘道:“我去过二郎山。”

    “你不行,不方便。”

    “有甚不方便的?我武艺可比县尉还高些。”

    老凉也觉得不妥,小声与姜亥道:“我们带着她,怕像是掠卖良人的贩子。”

    薛白自是不会带个小丫头,在郾城歇了一夜,次日公孙大娘安排了一名向导领他往二郎山。

    二郎山称不上险峻,但它临着一片湖,名为石漫湖。

    这日,男人们都已经到铁山去采矿了,有妇人正在湖边捕鱼。

    见远远有人过来,看着就像是两个恶汉绑架了一个富家公子。但等走近了一看,妇人们却认不出这两个恶汉是谁家的汉子,总之长得都还挺结实的。

    “樊牢在吗?”

    “你们是谁?”

    “还请告诉他一声,就说冬天让他考虑的事,该有答复了。”

    直到傍晚,樊牢才领着汉子们从铁山回来,听了此事,脸上泛起了为难之色。

    他有些无奈地吁了一口气,道:“我去迎他上山吧。”

    薛白由樊牢引着登上了二郎山,山间有片瀑布,还算壮观,可惜后面没有水帘洞。走过吊桥便见到一块巨石,相传刘秀曾在此栓马。

    樊牢不太有心思说话,走了好一会,闷声闷气道:“这里景色还好。”

    薛白答道:“不如首阳山陆浑山庄。”

    樊牢虽然给宋家运过铜料,却未曾去过陆浑山庄,也就没吭声。

    前方是一排房屋,乔二娃才从铁山下来,正在砍木头,见了薛白大为惊讶,直接窜上前纳头便拜,但也只喊了声“县尉”,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薛白扶起他,问道:“你阿娘和刘翠还好吗?”

    乔二娃的阿娘在山里其实住不惯,他张嘴却是大声应道:“好!”

    薛白随樊牢继续往前走,问道:“樊大当家就不担心乔二娃是我派来的眼线。”

    “都是苦哈哈,我分得出来。”

    说到这个话题,樊牢难得话多了些,又道:“刁庚把人带回来,就挖铁挣个活命罢了。重活,我不亏待他的,他也不欠我的。”

    薛白道:“你这里人不少,都养得活吗?”

    “最早没这么多,我当年只带了十多个弟兄回来。”樊牢道,“不当班头这些年,眼瞅着官仓里的粮食越堆越多,跑来谋生计的苦哈哈也越来越多。铁山上分的钱少,愿跟我过苦日子的就留下。”

    “不愿的呢?”

    “到铜场上去,那边要下竖井,常有死在里面的,我们不去,没来由拿弟兄们的命换钱。县尉见笑了,我们没甚志气。”

    樊牢似乎在隐隐表明立场。

    铁山上正经挣工钱,挣不到多少。他走私、贩铜,过程中想必也要打点关系,总之缩在这山窝里养活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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