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若不来,本相也要召他,带到议事厅来。”

    “喏。”

    与往昔一样,安禄山又带了厚礼,进入厅堂时还是毕恭毕敬。

    “右相,胡儿来向你辞行了,明日就要返回范阳,再见右相也不知是何时……”

    “本相问你,是谁向圣人提议,任用王忠嗣平定南诏的?”

    安禄山一愣,眼中透出茫然之意,惊道:“那不是会让他立功吗?!南诏弹丸小国,一打下来,王忠嗣不得入朝为相哩?!”

    “咳咳咳咳……”

    李林甫真是被气到了。

    他自己想的时候,理由想了一大堆,反倒不如胡儿直言直语,说出了最让他忌惮之事——王忠嗣乃圣人义子,灭过东突厥,任过四镇节度使,再灭了南诏国,武勋已无可赏,下一步必是入朝为相。

    安禄山显得比李林甫还慌,像一颗肉球在堂中滚来滚去,惊疑道:“他若拜相,以后扶立东宫,第一个杀的就是胡儿啊,怎么办?”

    “本相问你,谁向圣人提议此事的?”

    “胡儿想想。”

    安禄山眼珠灵活地转动着,道:“昨日,先是崔驸马让胡儿与哥舒翰和睦,胡儿都说了好话了,哥舒翰却骂我,后来,圣人问计,哥舒翰却说要私下禀呈。”

    “哥舒翰?”

    “之后,到胡儿献策,学着哥舒翰私下禀奏,说一直以来边帅都是右相举荐的,右相以募兵替府兵、用微寒胡人,大唐扩地千里,今次南诏叛反,陛下该问右相。”

    “后来呢?”

    “张驸马到了,同样是私下禀奏。”安禄山一脸无辜,道:“说了什么,胡儿便不知了。”

    李林甫捻着长须,仔细打量着安禄山。

    眼前那张脸太过于痴肥,怎么看,都只能从那肥肉中看出憨厚来。

    看着看着,李林甫不由想到一桩秩事——

    他以往每次见安禄山,不等这胡儿开口,揣测其心思并先说出来,再加上他那“仙官”的传言,安禄山真以为他是神仙,敬畏无比。听说,安禄山在河北,每听人从长安回来奏事,必先问“右相何言?”倘若是好话,则欢喜到跳胡旋舞,倘若有说一点不好,安禄山便在榻上哭滚,高呼“我死也!”

    李龟年曾几次在宫中表演这情形,引得圣人哈哈大笑。

    这样一个安禄山,必然是不敢有所欺瞒的了。

    思量着,李林甫又想到了哥舒翰与王忠嗣的关系,不由背脊发凉,若是哥舒翰倒向了张垍,不必等王忠嗣立功,这相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他不再有心思理会安禄山,又遣人去把哥舒翰请来。

    “右相,胡儿明日启程,还得去辞行。”

    安禄山告辞出来,捏了捏李猪儿的脸,催促道:“快走快走。”

    由李猪儿顶着肚子翻身上马,他脸上那憨笑的表情渐渐褪去,在长安的春风中显出些得意来。

    反贼考虑事情,当然与宰执不同。

    ~~

    哥舒翰拖着有些跛的脚走过右相府的长廊,进了议事厅,只见李林甫沉着脸坐在上首,气场压人。

    “见过右相。”

    “你曾在王忠嗣麾下。”李林甫缓缓道,“是想与他并肩作战,还是想报他的知遇之恩?”

    “不知右相是在说何事?”

    “你昨日对圣人说了什么?”

    “自然是对吐蕃的战略……”

    哥舒翰话到一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讶道:“圣人想用节帅平南诏?”

    李林甫冷眼看着他,愈发不悦。

    “右相莫非以为此事是我向圣人谏言?”哥舒翰讶道:“或是说,右相以为……我被薛白说动了?”

    “是吗?”

    “不是。”哥舒翰正色道:“我既答应右相,如何敢误国事?”

    李林甫拍案喝道:“谁不知你哥舒翰是个意气为重的游侠儿?!”

    哥舒翰一愣,道:“右相若不信我,此事还有何好说的?便如阿布思,右相若愿用他、信他,何必把他的族人迁到幽州?”

    “胡人举族入境,从来都是迁往河北,此事有何好说?!”

    “所以河北难治,只能用安禄山?”

    哥舒翰昨日才与安禄山吵过一架,此时心里更不痛快,反问了一句,指着自己的胸膛,问道:“天下精兵强将俱在陇右,我们有没有为此养寇自重过?!”

    他一向对李林甫很客气、很感激。

    但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害怕李林甫,尤其眼下这时节,他有选择,大可支持张垍任相,或等一个入朝拜相的机会。

    说出来旁人不信,他之前对李林甫的支持,真就是出于守信。

    “反了不成?”李林甫喝道:“本相何时说过不信你?”

    “右相从来都不信我!”

    谈到这等地步,哥舒翰懒得再解释,但也不受这种气,干脆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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