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话已能让她必死无疑,遂开口道:“我知道的不多,但都愿意说。”

    “不急,从头慢慢说。”

    “我是从开元十八年,武惠妃有意为寿王争储王开始,便被安排进宁王府。因为,寿王曾过继给宁王,由宁王抚养长大,当时,内侍省就已经在防着宁王与寿王了……”

    杜妗听着,脸上浮起些讥笑,既是在笑武惠妃母子,也是在笑自己。

    这些年所有人都盯着储位,却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也在忌惮着每一个意图靠近储位的人。

    全都输得不冤。

    “开元二十五年,三庶人案发,圣人对汝阳王的表现不甚满意,内侍省便让人盯着汝阳王;开元二十九年,宁王去世了,但到了天宝元年,汝阳王给寿王支招,让寿王请求为宁王守孝,使圣人无法封杨太真为妃,那时起,内侍省便命我给汝阳王下毒了……”

    奚六娘说到这里,自己也感到有些害怕,补充道:“我没办法,我的命掌握在内侍省手里,我没得选。”

    “继续说。”

    “原本,内侍省也没要求何时毒死汝阳王,都知他嗜酒,又常年服毒,必是要早死的。但前几日,吴将军问我,汝阳王为何又开始查三庶人案的详由,我答说不知,他便让我杀了汝阳王。”

    “吴怀实?”

    “是。”

    “还有呢?”

    “此事,与一个铜镇纸有关,汝阳王想找方打死皇孙的铜镇纸。我本不知为何,二娘今日一说,我便明白了……想必是,汝阳王已见到了皇孙?”

    杜妗点点头,道:“他找到铜镇纸了?”

    “找到了。”奚六娘脸露悲伤,低声道:“正是他找到了,我不得不毒杀了他。”

    “东西呢?”

    “吴将军拿走了。”

    ~~

    卷宗被摊开,上面的纸已泛黄。

    薛白的手指在那一列列文字上滑过,寻找着想要的信息。

    便是在右相府,也没有一份专门的宗卷记载三庶人案,且以李腾空的权力,也调不出最机密的宗卷。所以,薛白做的是把开元二十五年前后与之相关的文书都调出来。

    绝大部分都是于他没用的内容。

    数不清翻找了多久之后,忽然,李腾空道:“看这个!”

    薛白目光看去,只见她看的那页记载的是武惠妃葬礼的内容,其中有一句是“内仆丞吴怀实居右夹引车乘”。

    “吴怀实?当年是武惠妃身边人?”

    再想到吴怀实其实是高力士的养子,薛白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

    是夜,杜宅。

    薛白难得来看杜有邻。

    偏偏杜有邻今日回来得却晚,赶到花厅,见薛白已在与杜媗、杜妗说话,案上的茶点已用了一半。

    “薛郎来了,不巧,今日城外出了强盗,我赶去查案了。”

    “强盗?”杜妗好奇道,“何人敢在天子脚下抢劫?”

    杜有邻摇头道:“谁知道呢被劫的是一辆马车,两个车夫被抹了脖子丢在路边,看地上留下的车辙马车应该是被劫回长安了。”

    “两条人命?”

    “此案最蹊跷的不仅于此。”杜有邻附到薛白耳边,低语道:“而是,死的两个车夫,都是……”

    薛白不由惊讶,道:“伯父是说,他们有可能是内侍省的人?”

    “是啊。故而说此案棘手,内侍省的宦官为何会乔装出城?又是谁杀了他们?”

    杜妗问道:“阿爷可有眉目?”

    “为父还真有个猜测。”杜有邻道,“他们大概想要逃走,被内侍省派人劫杀了。”

    薛白道:“若如此,大可光明正大地带回去,岂会擅动私刑?”

    “想必是有什么丑事吧。”

    “你们先谈,我先去更衣,再聊正事。”

    “伯父请。”

    目送了杜有邻,厅中三人方才把头凑在一起,继续谈起正事来。

    “如此说来,吴怀实也是当年的知情者,如今还知晓了薛郎在查汝阳王之死。”杜媗道,“那他很可能查到薛郎与汝阳王有过密谈。”

    杜妗道:“那正好新账、旧账一并算,除了他。”

    “他在宫中,得圣人信任,又是高将军义子,岂是轻易好除的?”杜媗道:“我反而以为我们近来做得太多了,该韬光养晦。”

    薛白道:“李林甫也是这个意思,李琎没死之前,他就已察觉到李隆基的忌惮。”

    “那你还不收敛?”

    “难得能掌握相府之权,该借机多谋些好处,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以往只当圣人豁达大度,如今看来,愈觉伴君如伴虎。”

    “……”

    那边,杜有邻换了一身便衣,吩咐厨房烤一只羊腿,便去招呼薛白在杜宅用膳。

    “薛郎当把妻子也带过来,如此夜里宵禁了便宿在杜家,该将此处当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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