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摇头道:“我准备与三姐打马球,正在更衣,火势从东面蔓延过来。宫人们便拥着我逃,她们都穿着彩间裙,跑得不如我快,我跑到花圃边,见她们未跟上来,便钻进花圃,又拿烟灰抹了脸,独自跑了出来。”

    薛白有些不太相信,问道:“为何?”

    “你宅院不就在隔壁吗?我有要事需与你谈谈。”杨玉环道:“当时所有人都忙着跑出三姐的宅院,一片混乱,没人顾得上我,我到了你宅院,称有消息要与你娘子说,便见了颜嫣。”

    “之后颜嫣让杜妗来接你?”

    “你信吗?”

    薛白点点头,道:“信吧,虽然听着不合理,但未必没有发生的可能。”

    “不生气了?”

    “本也没有生阿姐的气,只是觉得这做法欠妥。”薛白沉吟道:“那是如何起的火?”

    “我亦不知,该是隔壁空置的宅院先烧起来了。”杨玉环道:“你就是心思太多,所有事都觉得是人为,可世间烧起来火,绝大多数都是意外的。”

    薛白依旧打算查起火的原因,眼下却不是与杨玉环追究这些的时候,问道:“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见面?”

    “哪知有这么大风险?”杨玉环抱怨了一句,一颦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嗔道:“原以为趁乱见一面很快,谁曾想,没能请到你。”

    “阿姐是有何事?”

    此时,薛白是认为杨玉环有些不懂事的,觉得这女人美则美矣,未免太任性了些。这种时候再见面,一旦被发现,只怕两人都得死。

    至于她能有什么事?无非还是吴怀实冤枉他们有私情之事,直接撇清即可,岂需商量。

    这般想着,他便听杨玉环问了一句。

    “你老实与我说,你是李瑛之子吗?”

    薛白凝神看去,正对上杨玉环那双关切的眼,微微滞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好,我信你。但李琩说了,他会在御前指证你李瑛之子的身份,不论你是不是,都会引起圣人的猜忌。你也莫以为高力士保你就够了,圣人暗中还会派别人暗查的。”

    “谁?”

    薛白只觉背上微微一凉,意识到自己只把希望寄托在高力士身上,还是太小瞧李隆基了。

    再一想,高力士绝不能完全代表李隆基的意思,甚至连一半都代表不了。

    也就是自己眼下威胁太小,否则只怕已经死了。

    “我亦不确定,但我知内侍省有些人偶尔会绕过高力士,单独向圣人奏事。”杨玉环道:“我写给你。”

    她抬手,手指在案上的茶杯里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名字。

    薛白凑上前看了,记在心里。

    他觉得自己方才有些错怪杨玉环了,她冒着大风险来,要说的确是一则对他十分重要的消息,且确实只能当面秘谈。

    桌上的字迹渐渐消失。

    薛白抬起头来,再次与她对视了一眼,且这次距离甚近。

    “你与旁的男子不同。”观察着薛白的眼神,杨玉环忽然说了一句。

    “嗯?”

    “旁的男子看我,眼神里写着‘占有’两个字,但你没有。”

    “高将军呢?”

    “他又不是男子。”

    “李林甫、杨国忠眼里也有?”

    “有,他们想占有而不敢,藏得很深,鬼鬼祟祟。你不同,你看我的眼神是……悲悯?”

    杨玉环吐出一个词语后,似不确定,但想了想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李琩所谓为她付出了一生,无非是自怜身世,要她对他有所赔偿;李隆基所谓的宠爱,无非是自命不凡,要她作为他的点缀,他们的每一次付出,都需要有回报,需要她以美貌、才情去取悦他们。说白了,他们要的是他们自己开心。

    薛白的不同在于,他看似是攀附、是交易、是利用,却常常莫名地让她感到……他似乎希望她能好。

    这让杨玉环觉得看不懂他。

    “我早便想问你,你是觉得我可怜吗?”

    “有一点。”

    薛白身子向后仰了些,他待她的姿态往往都是这样保持着距离,除非必要,少有倾上前去压迫对方。

    “我是一个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所以你觉得我决定不了我的命运?”

    “是,但不全是可怜。”薛白道:“只觉得有些可惜。”

    杨玉环觉得“可惜”二字确实是更贴切,她原本可以过得更快活,可惜没有。

    “你小小年纪,还替我觉得可惜了?我反而觉得你很怪异。”

    “阿姐若将我当成三十多岁的人看,也就不奇怪了,我太老成罢了。”

    “不仅是老成,你身上必是藏着许多秘密。”

    杨玉环难得有机会与薛白独处,却还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关于他的身世、他的才华、他的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正想一个个询问,薛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满唐华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怪诞的表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怪诞的表哥并收藏满唐华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