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武侯无非是领一份俸禄,不查无妨,查了反而要得罪内侍省,另外,他们真的听出了来人心情非常恶劣。

    薛白莫名地发了火,却是连自己也不知为何。

    离开宣阳坊,进了东市,他却是又听到了歌声。

    也许是在练习,某间屋舍里有女子竟是一整夜都在唱着那首《长相思》。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薛白听了,不由驻足。

    他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若今日送走杨玉环,往后哪怕不能阻止安史之乱,她也不会死在马嵬坡了。

    歌声还在飘来。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咚!”

    忽然,一声晨鼓响起,打碎了那缥缈的歌声,其后,晨鼓一声接着一声。

    东市没有人再唱歌,也许某个歌女练习了一整夜,准备去迎接属于她的考验;也许某个富裕的女商贾唱了一整夜的李白诗歌,准备去睡了。

    薛白望向东边的天空,见到了旭日东升,长安城已苏醒了过来。

    他清醒过来,要做的不是单单保护某一个人,而是尽可能地阻止、减小变乱带来的浩劫。

    于是,他继续向前走去,步伐依旧坚定。

    ~~

    同一个夜里,杨国忠也在寻找着贵妃,直到困倦不已,便转回了宅中。

    他已许久没到妻子裴柔屋中就寝,这次回来之后,依旧去了美妾的屋中。

    然而,一推门,却见坐在那的是他的表妹张四娘。

    杨国忠的母亲有好几个兄弟,除了最有名的张易之,还有张同休、张昌宗、张昌期,张四娘便是张昌期的女儿,得知杨国忠如今富贵了,携家带口地前来投奔。

    “你怎跑到这屋里了?”

    “打听到阿兄最近都住在这里。”张四娘道。

    她今年四十五岁,是张昌期的遗腹女,而张昌期就是死在四十五年前的神龙政变之中。

    之所以她在族中排行靠前,因为她父亲叔伯里当男宠的多,死得又早,儿女都少。

    杨国忠以前倒是与她有一腿,如今发迹了,年轻貌美的姬妾多了,对张四娘已颇为嫌弃,道:“投奔我可以,但莫烦我,恼火得很。”

    “看你急得?我听说今日虢国夫人府起了火,到现在还没找到杨贵妃?”

    “幸灾乐祸没用,杨家若是完了,张家还能跟着享福吗?”

    张四娘连忙道:“我哪敢幸灾乐祸,只是有件事想与阿兄你说。”

    杨国忠颇为不屑,他位高权重、忙得很,不认为张四娘这种无权无势的人能说出什么值得听的事,挥挥手,道:“我累了,不想听,出去。”

    “阿兄你听我说嘛,你不姓杨,姓张。”

    “滚,木易杨,弓长张,你听旁人说我不学无术,真当我连字都不识了。”

    “真的。”张四娘急道:“你是五叔的儿子,你不是我的表兄弟,你是我的堂兄弟。”

    杨国忠丝毫都不相信,嗤道:“二十年前我们在柴房肏攮时你不说?只顾让我用力,如今我发达了,我又成你堂兄弟,你怎不说我是你亲兄弟?”

    “阿兄你坐,你听我慢慢与你讲,你生父真是五叔,你是寄养在姑姑家的。”

    “信你?”

    杨国忠正要把张四娘推出去,忽然又想到了一事。

    这次火灾,杨贵妃失踪得蹊跷,莫非是私会寿王或与薛白有染而惹得圣人不快了,万一杨家大祸临头,牵连到自己。

    他于是缓缓坐了下来。

    张四娘遂开始说了起来,语气十分神秘。

    “阿兄你也知道,五叔当年是则天皇帝的‘供奉’。”

    “男宠就男宠,有甚好忌讳的?”

    他们说的是张易之,当时人们称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

    张四娘道:“此事我是听阿娘说的,因五叔很得则天皇帝的宠爱,则天皇帝不许他与旁的女子有染,每次他回到私宅,都居于高楼之上,并撤掉梯子。我祖母担心五叔绝嗣,于是暗中命令身边的婢女夜里偷偷登楼,侍奉五叔,她后来怀了身孕,生下来的孩子……便是阿兄你。”

    “我不信。”

    张四娘拿起一面铜镜递过去,道:“阿兄你看,你这眉眼、相貌,若非五叔这样的血脉,如何能这般英俊。”

    杨国忠道:“外甥像舅罢了。”

    话虽如此,他想了想,却觉得自己不能将宝全押在杨家,也该提升张家的地位权力,有备无患。

    “这样,你去联络些亲朋故旧,上表申告,恢复五舅、六舅的官职爵位,再从张家选一个兄弟,我设法给他封个官。”

    “阿兄信我了?”

    “我能信你?”杨国忠当即伸手解了张四娘的腰带,“来,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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