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觉得不对,他与杨光翙聊了同样的时间,所谈内容远不止这些,又问道:“你们方才聊了那么久,未聊到具体如何做?”

    王韫秀微微一滞,抬头,目视着他,道:“你是疑我与他有染?”

    “不是。”元载很确定这不可能,王韫秀不是那等人,更不会在阿爷死时与人谈情说爱。

    但,正是因为确定这点,他愈发认为还有一些事情瞒着他。

    “你信我便好。”王韫秀道,“我心很乱,我不想停下来,怕一停下我会哭出来,走吧,带阿爷回去。”

    元载回头看了管崇嗣一眼,想到一事。他前阵子出城迎接王忠嗣,在驿馆留宿,就是被管崇嗣灌得酩酊大醉,如今想来,十分可疑。

    ~~

    薛白回了华清宫,第一时间觐见了李隆基,禀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是直臣,素来都是实话实说,因此,当李隆基问他对此事的看法,他明确地表达了对安禄山的怀疑。

    李隆基知他们互相嫌恶,不以为意。

    如今的朝堂上,东宫、杨国忠、安禄山三方势力水火不容,这位皇帝大概是知晓的,可无妨,三足鼎立是最稳当的,稳当的朝局才可架起天宝盛世。

    “朕只看证据,休再妄加猜测了。朕问你,那具无头尸体真是阿训的?”

    薛白正侃侃而谈,微言一愣,喃喃了一声“阿训”才反应过来,应道:“是王节帅的。”

    李隆基微微一叹,挥手道:“去吧。”

    今日没有牌局,薛白退出华清宫,一路到了杨玉瑶的别业。

    远远地,有婢女看到他,连忙转身往内跑去,一边喊道:“郎君回来了。”

    自从长安的虢国夫人府起火,杨玉瑶住在薛白宅中,她的奴婢们也将薛白当主人。总之,结义姐弟情分愈深,旁人不知,还当他们是亲姐弟。

    此时迎了薛白,杨玉瑶便不满道:“本是想熬一熬你,你倒好,直接不见了两天。”

    她说着,忽从薛白眉宇间察觉他有一丝不悦之色,遂娇嗔着问道:“怎的?不让你与我们一群女子待在一处,生气了?”

    “没有。”薛白笑道:“那瑶娘下次可否通融?”

    杨玉瑶便知他是生旁人的气,与她无关,关切道:“一宿没睡吧?眼睛都红了,哪怕我愿通融,你岂还通融得了?快吃些东西。”

    “还有件事。”薛白道:“王忠嗣府上有一个当年从教坊赎出来的伶人,该是名叫张四娘,是他最宠的妾室。请瑶娘派人将她带到骊山吧,除了王韫秀,莫让旁人知道是谁派人去的。”

    “为何?”

    “有话问她。”

    “好,我来办。你吃过东西,到温泉里洗了这一身泥,好好睡一觉。”

    待薛白浸入池子,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他很疲惫,但目光看去,隔着屏风能看到杨玉瑶、颜嫣、青岚、李腾空、李季兰等人在另一边说笑,透过纱,隐隐能看到她们衣着清凉,光着脚在池边走动。

    因此情形,他不免又精神了起来,此时脑子里却有些别的事情在想。

    沐浴后准备回屋睡觉,却又听得屏风那边叽叽喳喳,她们正小声地在说些什么。

    “你过去,怕什么。”

    “那我带你过去……”

    薛白转头一看,见颜嫣与李腾空牵着手走来。

    “诶,夫君,有件事我与腾空子说定了。”

    “嗯?哦,好。”

    “你要睡会吧?我送你过去,腾空子,和我们一起吧?”

    三人遂沿着长廊往屋舍那边走。

    骊山的风景绝佳,天气清爽,别业就在青翠的山峦下方,长廊下方的庭院里种着竹子与花,长廊则一尘不染。薛白光着脚,她们出来时则各自趿了一双木屐。因外面的地板没有温泉旁的玉石暖和,颜嫣还穿了一双丫头袜,李腾空则没有。

    屐上足如霜,不着丫头袜。

    薛白低头时恰看到她夹着活络的两个脚趾,失神了一下,自觉失态,转过头,故作深沉地道:“多事之秋啊。”

    “明明是夏天。”颜嫣抿嘴笑道,根本不给他面子,“腾空子,你说是吧?”

    “是呢。”李腾空又补了一句,“可也快入秋了。”

    她能感受到薛白今日有些心事,遂问道:“出事了吗?”

    薛白道:“王忠嗣……死了。”

    颜嫣、李腾空都是一愣,疑惑着这么大的事,薛白方才还一直在平静地吃饭、沐浴,不像他平时的为人嘛。

    “你与他感情很好吧?都说你们是忘年交。”

    “算是义气相投。”

    薛白想到了当年与王忠嗣共饮了十多坛酒,在墙上题《破阵子》的情形,只说当时,他感觉彼此感情不错。

    但他渐渐能感受出来,王忠嗣是天生的将军,很少为义气、亲情等情感所累,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就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比如两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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