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射箭天赋很高,只是练习的机会少,还有些生疏,好在终于射中令狐潮的马匹,他忍不住展颜一笑,不等叛军士卒们反应过来,上前,猿臂轻舒,一把提起了令狐潮。

    是役,唐军斩首两千余级,杀得尸横遍野,俘虏叛军四千有余,辎重、粮秣无算。

    ~~

    “令狐潮呢?”

    “没有与别的战俘押在一处,在县牢单独押着。”

    “带我去。”

    城中还在清点着战利品,不时响起几声欢呼,薛白却已走进了昏暗的牢房。

    他能听到令狐潮在里面咒骂着。

    “薛白、张巡,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你活着才能做到。”薛白随口说着,走进了牢中,丢了一个酒囊进去,道:“我有事想问你,你是捱着极刑招供,还是一边好吃好喝,一边与我聊聊。”

    令狐潮满怀恨意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是不会说的。”

    “你想清楚。”薛白道:“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软骨头,否则也不会附逆了。莫等受了刑开始后悔。”

    “你们杀了我妻儿!”

    薛白摇头,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向姜亥招了招手。

    他看透了这些权欲熏心之人,只要有权力,他们从来不会缺妻子儿女,因此自私自利,肯定是捱不住酷刑的。

    令狐潮见他走远,忽然问道:“我若回答伱的问题,你给我什么。”

    “放你回叛军之中,你大可继续当你的高官。”薛白停下脚步,从令狐潮最感兴趣的话题聊起,“安禄山没许诺赐你一身紫袍?”

    “等大燕立国,我自是开国功臣。”

    “大燕?已经建国了?”

    “元月初一。”

    薛白道:“安禄山等得住?”

    “元月初一,是他的生日。”令狐潮道,“明堂还要稍作改建,让则天大帝供奉于明堂上的五神愿意接纳祆神,共佑他治天下。”

    “嗯?”

    令狐潮遂稍做了解释。

    明堂第三层乃天子祭祀之所,曾经供奉着武氏先祖与李氏先帝的牌位,武氏先祖的牌位早已拿掉了,如今李氏先帝自然也要被请到别处,却有五方天帝神位不能乱移,即青帝、赤帝、白帝、玄帝、黄帝。安禄山又有自己的信仰,得人提醒,得重修明堂,才能把他信奉的祆神也移入明堂。

    “谁主持的此事?”

    “一个道士。”

    建明堂者信佛,改明堂者信拜火教,掺和此事的却是个道士,难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薛白听得略略皱眉,问道:“什么道士?”

    “我想想。”令狐潮有些不记得了,回忆着他收到的那份“诏书”,喃喃道:“明应全德开化护国真君,讳名该是……李遐……李遐……”

    “李遐周?”

    “对。”

    令狐潮回过神,目露疑惑,喃喃道:“你如何知晓?”

    “是我在问你话。”薛白道:“安禄山是如何寻访到李遐周的?”

    “据说是洛阳名宿,河南府降官达奚珣引见的,据说,李遐周曾经在御前供奉,但算到昏君气数将近,便在长安壁上留诗而去,寻找真龙天子。”

    这些话倒是几乎都有佐证,连令狐潮也是十分相信,还举了几个有鼻子有眼的传闻。

    “东平郡王相信李遐周所说的真龙天子就是他,因此非常欢喜,加他为护国真君。”

    薛白又问了几句,令狐潮对洛阳之事也就知道这些了。

    “我若没记错的话,高尚是你的女婿吧?”他遂换了一个话题。

    令狐潮目光有些闪躲,担心因此遭薛白杀害,但还是故作硬气,应道:“不错,高尚早年间拐走了我的女儿。”

    “他如今在何处?”

    “本在洛阳,前几日得知你在雍丘,已赶来了。”令狐潮语带恫吓,道:“他率领的乃范阳精锐骁骑,与我麾下这些临时征召的兵马可不同。”

    高尚的威胁越大,他的价值也就越高。

    薛白却根本不在意,问道:“首阳山呢?他可拿下了?”

    “不知,忙大事尚且不及,谁关心你那一点别业?”

    薛白打量了令狐潮的表情,见他是真不知此事,随意地笑了笑,就当是随口一问。

    “还有一桩事你听说了?含嘉仓其实是空的。”

    “什么?”令狐潮讶异了一下,第一反应便道:“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

    “我为雍丘令,每年江淮粮食通过运河从我眼前过,输往洛阳,其中储备粮半数集于含嘉仓,岂会是空的?除非……”

    剩下的话令狐潮没说,大家都明白,要么是朝廷账目有问题,要么是仓库里的储备粮被运走了。

    别的不说,薛白在雍丘已待了一段时间,看过官账与令狐潮的私账,知道仅仅是他每年都有从运河上调走数艘粮船。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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