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

    当这些人都被堵了嘴,却有一人跟着大喊起来。

    “我闫三不是大人物,但也是被冤枉的!冤枉啊!”

    他们的喊叫并未引来任何人打抱不平。

    独柳树在长安城南的偏僻之处,再加上今日是冬至,许多人家都忙着祭祖。

    在这个沉闷、冰冷的冬日,他们就像是祭祀用的牲口一样被按上了法场。

    一般而言,行斩刑每年都是在特定的日子的正午,但他们显然是特例。

    杜五郎被堵嘴跪在雪地里受冻了许久,几次抬头没看到那案几后面有官员坐落,不由又抱了侥幸,心想也许是阿姐正在想办法救自己。

    在他想来,她们在长安也算是颇有能量,既然能提前得到消息逃掉,总该是能想想办法的。

    可快到傍晚时,督刑官还是来了。

    那人走在队伍最前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官袍,被洁白的积雪衬得愈显鲜艳,走近了,却是元载。

    元载面容有些疲倦之色,落座之后,没有二话,拿起惊堂木便往案上拍去。

    “轰。”

    一声雷忽然在空中响起,之后,连着又是几声“轰隆隆”的大响。

    因冬雷少见,众人不由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心生敬畏。

    杜五郎瞪大了眼,看着雪花飘来,听着冬雷震震,心想圣人枉杀忠良,要引得上苍震怒了。

    元载脸色愈发难看,嘴唇开合,念叨道:“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今日是冬至。”

    他是信这些的,掐指心算着,眼中渐渐绽出了惊意来。

    “冬至日雷,天下大兵,盗贼横行。”

    ~~

    “轰。”

    冬雷响起之时,姜亥回首西望。

    在他的视线当中,安庆绪正驻马在那,没有被雷声所惊,显得十分沉着,目光死死盯着安禄山。

    “不要过来!”

    忽然,安禄山疯狂地大吼了起来。

    姜亥猛一回头,只见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已扑向了安禄山,死死抱住一条胳膊,任两个看守的士卒怎么扯也扯不开。

    他当即便要上前,忽又见到火光一闪。

    “别过去!”

    “退开!”

    “射杀安庆绪!”

    诸多声响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响起。

    安禄山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周围的混乱。他的胳膊被人用力扯住,怎么甩也甩不脱。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猎狗趴到了自己身上,但不是猎狗,因为那人还带着恨意与疯狂之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肥猪,你打死我啊!”

    安禄山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是过去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亲兵,不知名叫什么,后来被安庆绪要走了。

    一股刺鼻的烟火味猛地浓烈了起来。

    “安庆绪!”

    安禄山惊恐地大喊着,感到死亡的迫近,同时竟感到那杀意是来自于儿子。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个表面恭敬的儿子每次扶着他的时候,总有些心神不属。

    “安庆绪!你……”

    “轰。”

    像是一锅热汤泼下,地上的积雪顿时被泼融了一大片。

    安庆绪始终没有眨眼,他的瞳孔里,安禄山那三百多斤的身躯一瞬间被炸成了无数块的血肉。

    仿佛是一棵蒲公草被黄河边的烈风一吹,就完全被吹散了。

    他不自觉地咧了咧嘴,像是想笑,那笑容有些轻松,但很快就收住了。

    “薛白!你敢杀我阿爷?!”

    ~~

    “听到了吗?!唐廷没有招降之意,要杀我们每一个人!”

    阿史那承庆驱马从士卒中走过,手中高举着崔乾佑派人递来的情报。

    “七旬昏君,耳聋目瞎,国事尽操于佞臣之手,我等能让他们任意残杀吗?!”

    “不能!不能!”

    “那便杀破潼关,直驱长安……”

    “轰。”

    才喊到这里,天空中雷声大作,叛军士卒们抬头看去,纷纷讶道:“是冬雷。”

    “苍天也不满昏君当道,必胜!”

    阿史那承庆适宜地利用了这天气,亲自举起大旗,高喊着向西奔去。

    ~~

    入夜,长安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叛乱马上就要平定,人们祭奠了先祖,安心过完腊月便是年节了。

    杨宅大堂内,杨国忠焦急地踱着步,还在等潼关的战报送来。

    两地相距三百里,消息最快半日便可送达。

    以目前的分析来看,唐军是必胜的,需要把握的是得尽可能多地消耗掉哥舒翰的实力,同时,陈玄礼近来已经在整顿禁卫、操练新军。

    “右相。”

    “消息到了?”

    杨国忠倏然回头,生怕安庆绪向薛白、哥舒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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