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质、招抚叛军,很快即可扭转颓势,转危为安。颜公国之柱石,可倚为长城……”

    被架到这等地步,颜真卿再想拒绝就会把众人才提起的信心磨灭掉,只好默然不语。可待他捧过所谓的圣旨,展开一看,果然没有天子信印。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可就目前而言,李琮的说词确实减轻了圣人出逃给长安城带来的惶恐。

    颜真卿仓促拜相,连裁制官袍的时间都没有,穿的是张垍逃离长安时留下的紫袍,也接手了这个乱摊子。

    其后两三日,城中渐渐有了秩序,进入战备。

    而叛军的哨骑也开始出现在了长安城郊,从城头经常可以望到他们驻马在远处张望。

    李琮每日都很紧张,担心叛军突然兵临城下。他已经习惯了听到坏消息,因此,当又有信使赶来禀报,他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听的。

    “叛军占据潼关之后,没有立即西进,似乎遣兵去洛阳了。”

    “确定?”

    “小人到黄河北岸望阵,亲眼看到有大股叛军东向。”

    李琮猜想那是去攻打洛阳了,不可避免地,他那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许多。为了鼓舞长安人心,他很快召集百官宣布此事。

    众人听闻,皆感庆幸。

    唯杜有邻心里十分担忧,没忍住说道:“薛白的兵力最多只有万余,叛军十余万众,挟大胜之势攻洛阳,他如何能拦住?”

    长安的安危太过重要,此前从未有人提过薛白的兵力,每次都强调“活捉安禄山”给人一种洛阳兵力充沛的错觉。也许在杜有邻心里不把薛白看得比长安城轻,才会在这场合,如此不合时宜地指出来。

    “颜公以为呢?”李琮问道。

    颜真卿又不能说“贼兵不趁势取长安,肯定是因为没想到圣人会逃跑,一旦得到消息必会杀来”。

    他略作沉吟,道:“臣猜测,也许王师在洛阳打了胜仗,叛军受到威胁连忙回师。”

    “薛白是颜公的学生、佳婿,必如颜公所言……”

    出了大明宫,杜有邻与颜真卿同行。两人也不骑马,徒步往皇城走去。

    “颜公如何能认为在此等局面下薛白还能打胜仗?”

    杜有邻的语气中带着抱怨之意,像是在亲家面前回护自家子女。

    他自认与颜真卿也算是亲家,当年收养薛白,他本就起意过要认薛白为义子,可惜被杜妗搅和了。再加上没有适龄女儿能嫁给薛白,这方面,他对颜真卿也是有些嫉妒的情绪在的。

    把当前的崩坏局面细数了一遍,杜有邻激动地挥着手,道:“贼兵十余万众大股东向,我不求立功,唯盼着那孩子能早日平安归来。而颜公与他才是亲族,反倒只在乎他能否牵制叛军?于他安危毫不关心吗?”

    “我岂能不关心?”颜真卿叹道:“眼下不是展露忧虑之时啊。”

    这个道理杜有邻也明白,方才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宣泄了情绪也就是了。

    叹了口气,两人各自去忙。

    杜有邻见到杜妗,不情不愿地说了叛军东向洛阳之事;颜真卿则忙到傍晚才还家,推门而入,韦芸正在写家书。

    “不慌动。”

    见韦芸要起身,颜真卿抬手止住她,道:“我回来拿些物件,夜里还在春明门城楼歇。”

    韦芸是个明事理的妻子,对此没有不满,只是提醒道:“马上要年节了,莫忘了犒赏将士们。”

    “你不提我还忘了,要过年了啊。不曾想,这场变乱竟拖到了天宝十三载。”

    “欸,阿郎等等。”韦芸见颜真卿要走,连忙道:“等我写完这封家书,你让驿马带到扬州给三娘可好?”

    “眼下驿力珍贵,前线消息尚不及递,岂可公驿私用?”

    颜真卿没有等韦芸,径直出了家。韦芸又追出来,问他可有薛白的消息。

    “放心吧,全城都寄望着他。”他本不太会安慰人,借用了李琮的话,道:“倚为长城。”

    ~~

    次日,李琮又招颜真卿议事,说到该去信给诸道官员,提前安抚,以免待他们得到圣人出逃的消息措手不及。

    长安的防事有了颜真卿操心之后,李琮的目光就变得长远了起来。此举还考虑到了等圣人至蜀郡,朝廷令出二门的问题,包括往后江淮的粮食如何运送。

    虽藏着若有若无的心思,此举毕竟还是以大局为重。颜真卿遂到中书门下去派。

    很快,一封封公函写就、封好,分派驿马递出。

    “慢着。”

    递送扬州府的公函的小吏才出大堂,颜真卿忽喊了一声。

    “颜相?”

    “我写封家书,请驿骑一并带去吧。”

    虽性情板正,颜真卿却不是迂腐之人,思量再三,还是展开笔墨,准备给颜嫣写信。

    落笔才寥寥几字,他却又停了下来。

    给女儿写信,如何能不提薛白?可如今消息隔阻,又如何给女儿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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