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少尹。”第五琦为人十分耿直,上前见了礼,便道:“我之所以到河东,乃是向北平王毛遂自荐。今国事之重在于平叛,而平叛之师需有钱粮。我以为,除了江淮之外,现今唯有榷盐以充军费。”

    “不急,不急。”王缙能感受到第五琦的强势,摆了摆手,笑道:“上任了再谈。”

    薛白适时表明了对这批官员的支持,道:“长安的粮食不能只依靠蜀郡,还需从河东支援,平叛之后势必要改革税制。你们到任以后,务必开始丈量田亩,借着这场叛乱,把豪绅世族隐匿的人口归户。你们都还很年轻,眼光需放长远,建功立业的机会远不止在于平叛,在于改革积弊。”

    当然,依眼下的势态,叛乱已有马上就要平定的趋势,造成的影响还不算严重。相应的,之后的各种改革也可做更充足的准备,不必太过激进,以减少革新过程中的阵痛。

    薛白对于河东有很高的期待,早在他入仕之前,辅佐杨銛为宰相时就已开始在河东试行盐税,之后保下王忠嗣守河东。如今再次前来,便是要使河东彻底成为一个既能扼住叛乱,又能屏障关中、为长安支援一部分钱粮的根基之地。

    “北平王,有紧急军情!”

    说话间,有信使快步入内,把一封情报递在薛白手上。

    王缙十分好奇,眼看薛白将情报摊开看过了,问道:“可是战局有了变化。”

    也许是为了巩固王缙的信心,薛白并未瞒他,直率道:“叛军转道南下了。”

    “攻打潼关?”

    “看他们的动向,很可能是攻少陵塬,夺我军粮道。”

    王缙道:“是否立即派人提醒李节帅?”

    “不必。”薛白神态自若,道:“这依旧是我与李光弼定下的诱敌之计。”

    王缙微微挑眉,眼神果然安详下来。

    薛白走到地图前,指了指长安以南,道:“少陵塬北临长安,南临秦岭子午谷,西临颍河,东临神禾塬。地势北低南高。叛军想断我们的粮道,只能从东北方向进攻,仰攻山坡,且此处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冲击。”

    “李节帅欲与之决战?”

    “不。”薛白道:“叛军至,则我军退入子午谷。”

    “那长安粮食?”

    “待叛军全力攻打少陵塬之际,我将亲自从河东督运一批粮草至长安。”

    王缙道:“这一路地势平坦,万一被叛军提前得知动静,又如何?”

    “我已故意放出风声,告诉他们。”薛白道:“他们若信,必加派哨马来。但我猜,有了前一次的蒲津渡设伏之事,他们想必不会信。蒲津渡到长安不算远,劫我的机会转瞬即逝。”

    “可这般又能运多少粮草。”

    “不求多,只需能等到安庆绪逃离洛阳,崔乾佑军心大溃也就足够了。到时叛军陷于秦岭复杂地势之中,我军只需要扼住神禾塬,可吃下他们。”

    王缙看了地图良久,长揖一礼,道:“得北平王、李节帅筹谋,社稷之幸矣。”

    ~~

    薛白回到驿馆时,天已经很黑了。

    他的住处与李腾空的院落之间隔着一道墙,墙檐处挂着一道风铃。那风铃平时是不响的,因为薛白在里面塞了布条,他回来后才把布条拿掉,点了点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铃声响了三次,不见那边的屋子里亮起烛火,倒是隐隐能听到皎奴的呼噜声,薛白对此还是很熟悉的。以前在杜宅时皎奴睡在通房里不仅打呼噜,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可等了好一会,也依旧不见李腾空出来。

    “睡着了?”

    薛白自语着,回到屋中睡下。

    三更天,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动静,睁开眼,月光下,只见李腾空提着鞋,蹑手蹑脚地过来。偷偷摸摸的形象,与往日的云淡风轻大不相同。

    因经历过杜家姐妹之事,他吃一堑长一智,待那温软的身体进了被窝,便先问道:“方才没听到铃?”

    “被季兰子压住了。”

    薛白用小腿夹住她冰凉的脚,给她捂着。用身体量了量她的身高,确认了是李腾空。

    也是,否则还能是谁?他暗忖自己太多疑了。

    “说来,她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又何必多此一举?”

    “季兰子就不知道。”

    “我觉得她知道。”

    “才没有,我掩饰得可好了。”

    私下里,李腾空也是有些撒娇的语气,把手塞进薛白腹上捂着,又道:“而且,哪怕她真的知道了,我也不想同伱在明面上亲热。”

    “为什么?”

    “我是修道之人。”

    “好吧。”薛白道:“再过几日,我们便回长安吧。”

    李腾空的身子微微一僵,小声道:“我更喜欢与你待在长安之外,天地广阔,在解县这几日,我很开心。但回了长安也好,可见叛乱要平定了,世人会少受许多苦。”

    她是唯一与薛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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