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另一名大将李承光也跑来求见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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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礼虽有谋略,却不擅攻战,尤其不可任他为主将临阵指挥。”

    李承光一见到薛白,毫不避讳地便开始贬低王思礼。事实上,哥舒翰在潼关中风之后,这两人一个主管步兵、一个主管骑兵,就开始互相争权,也无甚好避讳的了。

    末了,李承光直抒胸臆,道:“北平王用他,何不如用我?”

    薛白道:“王思礼虽不擅攻战,但军法严明,士卒听凭号令,又皆是陇右骑兵,可奔袭洛阳。”

    李承光道:“末将领的虽是步兵,可为北平王破崔乾佑部。”

    “你认为时机到了?”

    “尚差些火候,但不得不出击了。”李承光道,“王思礼攻洛阳必败,若消息传回,反而坚崔乾佑之决心。甚至安庆绪反攻长安,则长安危矣。而倘若先破崔乾佑,北平王亲自挥师东征,何愁叛乱不平?”

    薛白道:“此时与叛军决战,伤亡如何?”

    “叛军久攻长安不胜,粮草耗尽,此天时;樊川倚塬面水,不利于叛军骑兵展开,此地利;叛军士卒思归范阳,士气低迷,长安军心振奋,此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必胜!”

    李承光目光灼灼,以极大的热情盯着薛白,又道:“恳请北平王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绝不辜负北平王信任!”

    薛白若稍有不坚定就有可能答应了,最后他却只是挥手让李承光退下。

    “北平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李承光依旧不死心,退下时还在苦劝不已。

    “今崔乾佑肯战,而胜机在我。若不战,使之流窜它方,反而贻误良机啊……”

    元载拿着几道公文过来,见此情形,向薛白问道:“郎君何不答应他?依我看,如今决战,当胜。”

    “那又如何?”

    元载道:“不说圣人、忠王,只说太子殿下,拖得久了,只怕对郎君不利,倒不如趁热打铁,一举树立威望。”

    “崔乾佑之所以肯战,因他实力还在。樊川虽有山塬,地势其实不险,一旦开战,伤亡必然惨重。伱可想过,如何是好?”

    “李光弼忠于圣人,而非忠于郎君。”元载低下头道:“如今决战,正是树立郎君在军中地位之时。”

    薛白心想,李承光也该是这想法,方才有把握跑来说服他吧。

    “郎君,妇人之仁要不得。”元载又劝道。

    “目光短浅更要不得。”薛白脸色一冷,语气严峻了几分,叱道:“精兵强将皆属大唐,大唐社稷早晚归我辈,今日‘驱狼吞虎’沾沾自喜,来年外虏来犯,你让我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不成?”

    元载心中一凛,不敢再劝。

    ~~

    入夜,元帅府,偃月湖。

    “若可以,我真想亲自去洛阳,以免得在长安苦等消息。”

    薛白与李腾空走在湖边散步,如此感慨了一句。

    元帅府并不是他的私宅,而是衙署,但他有时会悄悄带李腾空进来,看看熟悉的风景。

    “你如今地位不同了,岂能事事亲力亲为的?”

    “罢了,用人不疑,安心等消息吧。我要学谢安,人家坦然自若。”

    李腾空知道薛白近来受到的压力颇大,有心安慰他,遂不像往日那样故作清高,而是柔声软语,难得肯在屋外就与他亲近。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竹林里相拥了一会,之后,她却是拉住薛白的动作。

    “不行。”

    “那去你的闺房?我特意保留着那个院落。”

    “是……是那个来了。”李腾空有些失望,“这个月,未修得正果。”

    薛白在解县时难得大意了几回,心中也有担忧,此时反而是松了口气。

    很快,他又想到了杨玉环说他生不出孩子之事……不久前,他刚刚让杜五郎护送着杨玉环,与高力士的队伍向西,那队伍走得慢,如今想必还未到金城县。

    接下来几天,薛白也是处理着各种事务。

    有一回他独自在元帅府的大堂里看着公文睡着了,却是梦到了杨玉环,她在梦里都还在讥讽着他。然后,忽然间,禁军包围了他们,耳畔全是“杀!杀!杀!”的呼声。

    他遂诧异地向杨玉环问道:“这是哪里?”

    “马嵬坡。”

    薛白脑中灵光一闪,正要带她跑,忽然被人推了两下,抬头一看,是刁庚。

    “郎君,消息来了。”

    “给我。”

    “信使还未入城,好像是洛阳的消息。城门问是否开城,李节帅不在城中……”

    薛白已然站起身来,亲自往城门赶过去。

    “郎君,衣服。”刁庚连忙拿起薛白的外袍跟上。

    骑马奔到城门处,薛白下了马,感到被夜风吹得有些凉了,回过头,刁庚给他披上衣袍。

    “郎君,我喊了你一路,可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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