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明路。薛郎是太子瑛之子也罢,不是也罢,忤逆太上皇、意欲谋篡,已为不争之事实。大唐像郭元帅、仆固将军这样铁胆忠诚的将领多得数不清,誓不容你如此行事。倒不如今日归顺,念在你守护长安的功劳上,陛下必不会亏待你。到时你身世真也好、假也罢,都还是大唐的北平郡王。”

    “我不在乎。”薛白道。

    身世真也好,假也罢,这个亲王也好,那个郡王也罢,他一点都不在乎。他要的,是亲手掌住大唐这艘巨船的舵。因此,劝降的话说再多,他懒得听。

    高小艺还待再言,薛白摆手,问道:“是李倓让你来的?”

    “不错。”

    “他为人不错,你转告他几句话。”

    “是。”

    薛白道:“假若李亨侥幸得胜,使回纥劫掠两京之事万不可取,往后用钱财的地方还多。”

    高小艺听得他直呼李亨之名,正要反叱,待到后面,却是默然以对。

    “告诉李倓,该心狠时便得心狠,他若掌权,一不可倚仗宦官,二不可姑息叛将,三不可纵容节度,四不可堕朝廷威信,五不可轻视回纥、吐蕃。”

    虽然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紧迫感,但从大局来看,他如今已有随时败亡的可能。李泌、郭子仪等人一出手,波澜不惊,直击命脉。只能说大唐气运未尽,还有太多能人异士、忠臣良将,且他们还不太认可他的身份。

    然而。

    “国事务必从长远考虑,勿图一时之便利,改税制,与民生息,修内政,削世族……要做的很多,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吧。”

    薛白说到后来,那偶然才有的一点点颓然尽扫,眼中又透出坚定来。

    他坚信自己能做得比李亨父子好,坚信自己能胜。

    高小艺愣了愣,还想再说,刁氏兄弟已经上前把他赶了出去。

    出了薛白的营地,他回到九成宫,把薛白的话语转告给了李倓,李倓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大怒,而是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他心在社稷,可谓知己。可惜,他与我父兄的误会与隔阂实在太深了。”

    在李倓看来,薛白的“五不可”,本就不是他父兄这样的英睿之主会犯的。

    于他而言,眼下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九成宫的危机并未解除。他的兵力太少了,薛白强攻也好、绕道也罢,都有随时偷袭凤翔的可能。

    李倓遂再次遣使凤翔,请求李亨支援。

    ~~

    “报!九成宫急报!”

    一名信使浑身浴血,几乎是连滚带爬,赶进了凤翔行宫,拜在殿中,呈上了李倓的求援信。

    李亨看过,大为诧异,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宦官们。

    “陛下,薛逆分明就在凤翔城外五十里,如何能在九成宫?”

    “可建宁王这信?”

    “薛逆的数千精锐有假不成?”

    “……”

    殿内议论纷纷,李亨却没在听,他正想单独招李泌询问意见,李辅国却上前附耳禀报了一句。

    李亨神色一动,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张汀便到了殿中,坐在他身边,与他小声地商议着。

    说到后来,李亨忽然眉头一挑,惊道:“李先生竟也参与了?”

    张汀心中讥笑,道:“陛下一问他便知。”

    李亨遂沉吟道:“薛逆出现在九成宫绝非小事,万一是真的,还是需派可信的人带兵去啊。”

    “是该派兵去守。”张汀道:“但薛逆在何处,陛下问这些奴婢何用,遣人至城外军中,一问广平王便知。”

    这话有理,李亨遂让李辅国带人出城去问。

    过了两个时辰,李辅国才匆匆回来,回禀道:“陛下,广王平听了奴婢发问,目露悲恸,许久未答。奴婢便再问,他说……”

    “说什么?”

    “广平王说,若非薛逆主力就在城外,难道仆固将军之子是壮烈战死于叛军的佯攻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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