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连连称是。颜真卿便将诸士卒赶下城头,表示既往不咎。

    也就是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安西士卒站了出来,道:“我愿代节帅死!”

    “你代不了。”吴元孜指着他,尖声道,“我奉诏前来,必是要带高仙芝的头颅回京。”

    那士卒不理,拿出匕首便在脸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直流,又道:“我愿代节帅死!”

    “你!”吴元孜连忙看向颜真卿,道:“颜司马,还不处置了这贼子?”

    “张光晟,你退下。”高仙芝喝道。

    “我愿代节帅死。”

    一刀又一刀,那名叫张光晟的士卒接连划了二十余刀,把自己的脸划得血肉模糊,吓得吴元孜胆战心惊,也使得颜真卿、樊牢等人动容。

    “颜司马,你说句话啊。”

    颜真卿长叹一声,道:“就请中使回长安以后说,高仙芝无颜面圣,割面谢罪了吧。”

    是日,随着吴元孜一声“斩”,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潼关城垛处落下,掉在沙地当中,滚了滚。

    高仙芝手持一把匕首,指向他那张以俊美著称的脸,一刀、一刀……直到把自己割得形如鬼魅。吴元孜确认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方才敢放他离开。

    “今割面以谢陛下。”

    高仙芝喃喃了一句,从张光晟的尸体里掏出一枚安西军的牒牌。

    从此,他便成了张光晟。

    ~~

    武就听罢樊牢的述说,先是不信,再看了看面前的张光晟,恍若梦中。

    他在马前拜倒下来,道:“若封节帅得知此事,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还有李嗣业,他若是再见了节帅,都不知能喜成什么样。”

    “你呢?”张光晟问道。

    “自是欣喜。”

    “你想平定贼寇,还是想立拥立之功?”张光晟再次问道,语气有些冷峻。

    面对当年在西域的同袍,他并不显得热情,反而有些提防之意。他并不在乎是哪个皇子夺得皇位,他只在乎自己没守住洛阳,就必须马踏范阳、平定贼寇,赢回失去的尊严。

    守住长安的庆王,自然比逃到朔方的忠王要合他的心意。

    薛白冷眼旁观着,等着武就的反应。

    于薛白而言,张光晟是他一张很大的底牌,不仅是勇猛善战,能独挡一面,还有着相当高的威望。他正是派他到上党,说服了曾经在他麾下的安西军名将程昂,让程昂出兵河北,逼走安庆绪。

    之所以敢奇袭凤翔,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曾经奇袭小勃律的一代名将。

    绕道九成宫、绕道陇州、冒充安西军,这种种主意在薛白看来是太过冒险的,反而是张光晟一心要复刻他在西域的辉煌,强烈怂恿薛白这么做。今日这一千人,恰似当年攻阿弩越城的席元庆兵马。

    当然,有一个看似更便利的办法,就是让张光晟直接去见封常清、李嗣业,也许能说服他们反戈。但只是也许,毕竟个人之间的关系再好,未必能左右大事上的决定。这些年,他们都已见识过太多为了权力的背叛。

    眼下连能否说服武就都不好说。

    许久,武就终于应道:“愿随节帅效犬马之劳。”

    当年他曾替安西军招募薛白,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于是,队伍继续押着粮草往西京凤翔而去。

    ~~

    凤翔。

    城门处,武就有些紧张地递过了牌符与公文,道:“安西军判官武就,前来运粮。”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易诈开城门,因为他们这支队伍伪装得并不是很好。士卒彪悍,马匹奇骏,带的粮少却人人披甲,守城的将领只要留心观察,很可能就要识破。

    要知道,如今这座城池,可是汇聚了许多的当世名将。

    但没办法,军情紧急,薛白没有时间再耗下去,否则回纥骑兵就要回师了。

    “总算运来粮草了。”

    今日责任城中守事的将领名为孔德耀,原是禁军中的校将,巴结了李辅国而入了李亨的眼,授了金吾将军,负责西京防备。

    当然,金吾将军之上还有金吾大将军,那金吾大将军原是个骁将,在西逃的路上追随李倓,战必争先,护卫了李亨的安全,但前几日已经被罢免了,自然是因为牵扯到李倓想要谋害兄长的大案。

    孔德耀这两日正忙着清洗军中不服自己的人,连续换了好几员将领,正愁不能赏赐心腹,眼看有粮草送到,便想利用权职之便扣下来一些。

    毕竟之后还要给李辅国送礼。

    “运到那个粮仓。”孔德耀遂抬手一指。

    武就没想到这般轻易就能蒙混过去,反而愣了一刹那,然后挥手让队伍运粮入城。

    于是,一列列精锐骑兵缓缓穿过城洞,直到千余人都入了城,孔德耀才问道:“粮草呢?就这么一点?”

    “后面还有。”张光晟抬手一指西面。

    孔德耀于是伸长了脖子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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