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将李泌拎到了自己的马鞍上,像捕获了一头猎物。

    这正是他早年当捉不良帅时擒拿小偷的手艺。

    “好!”士卒们纷纷喝彩。

    他心中郁气这才泄去,畅快大笑了两声,押着李泌去见薛白。没想到,还未登上城头,薛白已赶下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胡闹!谁让你如此对待长源兄的?还不放下来!”

    “是末将无礼。”

    樊牢没经历过官场,不知薛白的心思,倒是真有些受惊,连忙把李泌扶下马鞍。

    李泌微微苦笑,像薛白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假惺惺?”

    他被擒住,头上的道冠散落,衣衫也是乱糟糟的,分明是狼狈极至。可奇怪的是,他看起来依旧有一种从容不迫、仙风道骨的优雅气质。

    熟人相见,薛白不由莞尔道:“这是我对长源兄的诚意。”

    “大可不必。”李泌摆摆手,“你我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同袍,哪怕是仇敌也无妨,唯独不可能是君臣。”

    “长源兄言重了。”

    “我心意已定。”李泌道,“你若强求,倒不如杀了我。”

    薛白问道:“你就没想过李亨真是叛逆?而我真是大唐皇孙。”

    “不重要。”李泌道,“名正言顺更重要。大唐自开国以来,经历玄武门、武周、神龙、景龙、唐隆、先天之变,需要的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圣人,而是一场名正言顺的继位。”

    “你少说了。”薛白道:“还有陈仓之变,且背后正是李亨策划,这便是伱说的‘名正言顺’?”

    李泌看着薛白笑了笑,显然认为陈仓之变是薛白策划的,道:“罢手吧,为了大唐往后数百年的安定。”

    “不急,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对的。”

    “薛白,回头是岸……”

    此时城头上传来了号角声,薛白道:“还忙,不与你讲了,接下来,我们有的是机会谈天说地。”

    他很自信,因为李泌已成了他的俘虏。

    李泌笑了笑,也显得颇为自信,知道李俶的兵马已经赶到城下了,那么李亨很可能已平安逃出城了。

    ~~

    李俶抬头看了眼凤翔城,眼中透出了无比焦急之色。

    在他身后,哨马不停地回报着消息,称薛逆的叛军已经从东面杀来了。眼下他士气大跌,并不敢再与那三千精骑交锋,只求能在他们杀到之前救出李亨,暂且退却。

    他喃喃自语着“一定要平安啊”,同时在心里思量,万一如今失去他的父皇,那仅凭他皇孙的身份、郡王的爵位,大事就不可期了,也许只能逃往蜀郡。

    终于,前方有一将浴血杀出,先是一杆长枪接连挑落了几名叛军,之后,骁勇的身影跃马而出,正是马璘。

    李俶大喜,连忙让仆固怀恩领兵上前接应。

    两员猛将拼死鏖战,总算是把李亨抢出来了。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赐罪。”

    “快走。”李亨惊魂未定,一时顾不得说别的。

    李俶还想找李泌,目光往人群望去,却没能找到。所幸,他看到了自己的挚爱独孤琴,连忙翻身下马过去搀住她,问道:“你还好吗?”

    独孤琴道:“幸得李先生及时安排人护卫奴婢们出来。”

    “那就好,你放心,我必护你周全。”

    “沈姐姐住得远,落在宫人们当中了……”

    李俶“嗯”了一声,目光一扫去,见自己的几個儿女都还在,便不再操心家眷,又去向李亨请安,此番便听闻了李泌陷在城中之事。

    “先生丢了?怎么能把先生丢了?!”

    这是李俶第一次在李亨面前失态,他很清楚地知道要想扫平贼寇、光复大唐,他离不开李泌的才干。

    李亨却没意识到儿子语气里的责怪之意,吩咐道:“快,快遣将去救长源。”

    “报!叛军骑兵已追至东面五里之外。”

    忽然又有军情传来,李亨不由皱起了眉,问李俶如何决择,是回攻凤翔还是暂时后撤。

    很快,又有将兵逃了出来,称李泌已经被活捉了,父子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张汀不失时机地道:“他必要降于薛白。”

    “不会的。”

    李俶痛苦地闭上眼,无奈忍受着李泌被俘给他带来的忧虑,却无力反驳张汀。

    一城一地的得失反而不值得留恋,李俶很快有了决定,道:“陛下,撤吧。”

    鸣金声又起,在更多的薛逆叛军赶到之前,李亨的兵马果断撤出了战场。

    ~~

    “万胜!”

    凤翔城中响起了欢呼声。

    是役,薛白虽没能拿下李亨,却一举挫败了李亨东取长安的计划,这对于天下各地的人心向背势必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所有的大唐官员必须开始重新思考担任储君时日虽然不长的李琮到底有没有资格在没得到李隆基认可的情况下继位,以及身世还不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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