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李祗放心前往汴州,李峘还作了一个保证。

    “有小侄在,绝不让他伤叔父半根汗毛。”

    叔侄二人达成了共识,遂相约着,奉天下兵马元帅的命令前往汴州商议军务。

    ~~

    马车在雪地上碾过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缓缓进了汴州城。

    队伍前方,河南战场上的几位重要人物会了面,彼此都是彬彬有礼,气氛远比预想中好。

    薛白没有披甲,穿了一件素色的襕袍,神态平和谦逊。这让李祗安心了不少,认为薛白让他来这一趟还真就是为了熟悉,共商讨贼大事。

    “当年太上皇想要废太子瑛,老夫也是极力反对的啊。”

    聊了几句之后,李祗竟还对薛白颇有好感,唏嘘着,道:“你自幼受了罪,能洗清冤枉,平反三庶人案,难得。更难得的是,不曾心生怨尤,想着报效社稷。李瑛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啊。”

    说到后来,李祗甚至痛哭流涕,薛白只好安慰他。

    两人仿佛真成了难得相认的亲人。李祗与李隆基同辈,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薛白遂以“阿翁”相唤。

    等李祗擦着老泪,话锋一转,却又道:“可凡事过犹不及,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守卫长安,功劳足矣。万不可恋栈权位,惹人猜忌,到头来自误了啊!”

    “阿翁说的是。”薛白道,“此句话,我与阿翁共勉。”

    场面一寂。

    李祗还在感动地抹泪,闻言抬起头来,露出错愕的表情,转头看向李峘。

    李峘当即皱眉,道:“三郎此言何意?”

    “阿翁年事已高,为身体考虑,不宜再操劳于鞍马。”薛白道:“朝中宗室凋零,宗正卿之职正虚位以待高贤,岂不更适合阿翁?”

    “这是想追咎老夫吗?”李祗甚为愤慨,用力敲着拐杖,质问道:“自叛乱以来,老夫可有半点对不住朝廷?!”

    他这是知薛白要对他下手,先声夺人。接着,不等薛白继续开口,已向张巡招了招手,岔开话题。

    “来,看看。”

    李祗有些颤巍巍地转过身,用拐杖指向后方的车马,道:“我们从兖州运了些粮秣。”

    闻言,张巡以及他身后的将士们都露出了喜色。见此情形,薛白也不急,先看李祗的手段。

    邓景山上前,解释道:“粮食早就备好了,要支援汴州。但此前汴州被周贽围着,支援不便,耽误了。”

    “让诸将士受苦了。”李祗向众人揖手,用老迈而悲凉的声音道:“老夫向你们赔罪了!”

    “万万不可如此。”张巡连忙去扶。

    其实之前李祗多的是机会支援,分明先是因为朝中的权力斗争,后来又因为贺兰进明之事耽误。直到如今薛白来了,才逼得他们运粮。

    此时他们这一手,很快博取了汴州将士们的好感。

    混乱中,白忠贞逮着机会,也上前去搀着李祗,笑道:“吴王为国操劳,岂能如此自薄?快入内坐,今日军中设宴,犒劳诸将士!”

    薛白、张巡原本没有设宴的打算,可气氛既然被烘托到这里了,也不能让将士们失望。

    倒是让这监军宦官趁机干涉了一点点不大的军务。

    张巡皱了皱眉,对此有些不悦,可转头看了薛白一眼,发现薛白竟不甚在乎。

    对这個监军,谁在乎就由谁操心。

    很快,一车车的粮草被卸了下来,各营生火造饭。

    因此事却是出了一个小意外。

    当时众人正在堂中谈话,忽听到外面传来了争吵声,招将领们一问,方知是汴州与兖州双方士卒发生了冲突。

    张巡遂招过南霁云,询问出了何事。

    “使君,嗣吴王未免太欺辱我等了吧!说是拿粮食犒军,运来的全是陈腐烂米,我等为国杀敌,却被当成野狗不成?!”

    话到后来,南霁云已是转头看向李祗,怒目圆睁,有了质问之意。

    李祗不明所以,向邓景山询问怎么回事。

    邓景山遂俯到李祗耳边,小声道:“我等好心运来了粮秣,不知他们为何故意刁难。”

    说着,他反应过来,又补充道:“此人便是枉杀贺兰进明的南霁云,他必是得了雍王授意,要挑拨府君与汴州的冲突。”

    李祗遂明白是何意,和颜悦色地请张巡上前,道:“你当查清是何情形,不可误信了小人之言啊。”

    这声音不大,南霁云却还是听到了,当即脸色一变,一抱拳,朝着薛白与张巡之间半跪下来。

    “末将据实以报,没有一句胡说!末将便是死在战场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何曾会为几粒烂米而诋毁嗣吴王。”

    “起来!”

    相比张巡,薛白显得更为护短些,上前扶起南霁云,也不说话,只是板着脸看着李祗、李峘。

    这两人都是他的长辈,此事怎么处理,他暂时表现得是要听他们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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