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极不愿意,干脆闭目不答,由窦文扬替他拒绝。

    “兴庆宫因战乱残败了许多,不宜太上皇居住,太上皇还是住太极宫为妥。”

    能够阻止太上皇的心愿,无疑给窦文扬增添了许多权力。

    高力士见不得他的气焰,反过来叱道:“叛军既未攻入长安,兴庆宫能如何破败?太上皇愿意住,如何轮得到你一個奴婢指手划脚?!”

    窦文扬脸色一变,竟然三番两次地被高力士教训,心里已打定主意要把高力士贬谪外放,再行刺杀。

    他也是脸一板,道:“高翁久居深宫,不知宫外的情形,安禄山叛乱以来,民不聊生,朝廷哪还有钱修缮兴庆宫。”

    这是在讥李隆基昏庸,纵容了叛乱,把话给堵死。

    但另一方面,他也暴露出李琮眼下缺钱的困境,早晚还是要妥协的。

    事已议定,十月二十八日,抢在年节之前,李琮就下旨拜陈希烈为相。

    此事有李隆基的影响,中书门下省并没有反对,大唐一直是群相制度,颜真卿拜相以来却一直都是独相,此前是因战乱需要统筹钱粮,如今再反对别人拜相也说不过去。

    战乱之时,陈希烈被薛白拿下之后,也曾为薛白做过几件事,算得上有功。

    用他为相,比起用别人,是雍王一系更能接受的结果。

    至于张垍,既已落发出家,终于再一次错过了成为宰相的机会,这也是各方权衡的结果。

    十月很快过去,应顺二载也就此突兀地结束了。

    在这短短十个月内,李琮平定了河北之乱、俘虏斩杀了契丹可汗,在朝堂治理上也逐渐掌握了一部分权力,似有了再造大唐的明君之相。

    他觉得应顺二载这两年是过渡的两年,薛白对他施加了太多的影响,他每一个功绩背后都有薛白的影子,这让他很不自在。

    接下来将会是他君临天下、大展雄风。

    ~~

    上元元年,正月朔日。

    今日是休沐,颜真卿没去衙门,独自一人待在冷冷清清的家中。

    说是冷清,因为韦芸也去了扬州,如今还未接回来,家中人口少。但其实有不少官员来拜会这个宰相,大门外其实是门庭若市。

    颜真卿旁人都不见,唯有一人前来拜会他见了见,那是杜有邻。

    “朝中这局势,颜公可感到忧虑啊?”杜有邻问道。

    “为何忧虑?”颜真卿反问道。

    杜有邻道:“陈希烈软弱无能,左右摇摆。圣人引他为相,便是为了让他承奉圣人的中旨,可陈希烈施行的真是圣人的意思吗?只怕是窦文扬的。”

    颜真卿没有回答,知道依杜有邻的想法,最后无非是让薛白清君侧,到时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乱又要再起。

    杜有邻继续道:“若说陈希烈不值得重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必要再引韦见素为相,此人却不可小觑,若如此,颜公离罢相就不远了啊。”

    颜真卿不是栈恋权位的人,苦笑着摆摆手,道:“若真是韦见素拜相,我辞位倒是也无妨。”

    杜有邻见他如此,也不再勉强。转而请教起自己的问题。

    “雍王想调令兄颜杲卿,与袁履谦等人到范阳任留守,主持军屯之事,令兄曾在河北担任过营田判官,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啊。”颜真卿道:“家兄到范阳,比留在河北更适合。”

    杜有邻道:“如此一来,东都留守的人选也就空出来了,此职该由雍王举荐,论资历,我虽不才,却还算适合。只是,我若再去了洛阳,颜公在朝中,只怕是无人声援了。”

    颜真卿道:“河北军屯是大事,你任过转运使,熟悉洛阳情况。如此安排甚是妥当,不必因顾忌朝堂党争而耽误了正事。”

    “那,我开了年就去上任了?”

    杜有邻其实已预料到了圣人罢颜真卿相位的决心,才会有今日这次拜访。

    过了一个有些冷清的上元节之后,正月里杜有邻就去洛阳上任了。

    他作为雍王一系资格最老的人,随着他这一上任而来的还有一系列的人事调动,代表着雍王一系把关注的重点向东、向北移,从朝堂向地方转移。

    陈希烈是个很圆滑的人,重新回到宰相之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向薛白表忠心,对颜真卿这个后辈也很客气。平时议论国事也是一声不吭,仿佛他在李林甫为相的时期。

    可还没出元月,长安城就出了一桩案子。

    有国子监的生员状告颜真卿曾与韦述、郑虔、苏源明等人秘谋,指斥乘舆,妄称图谶。

    李琮当即表态绝对相信颜真卿,下旨把那告状的生员押入大狱,旨意送到中书门下省,颜真卿却不敢执行,干脆上表请求致仕。

    他是功臣,李琮自然不会允他致仕,遂命陈希烈彻查此案,要还颜真卿一个清白。

    陈希烈借着主审案子得让颜真卿回避的机会,开始掌握政事,并起复了韦见素为门下侍郎,进入了宰相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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