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地举起酒杯,万分欣慰地道:“天佑大唐,储位回到了最有资格继位的李氏子孙手中,何尝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天佑大唐!”

    众人举杯共饮。

    随着这一杯酒,薛白能感受到李唐宗室们对他的敌意迅速地消减下去。他们真的开始把他当成侄子、兄弟,视他为李倩。

    “殿下,我来也敬你一杯。”

    咸宜公主李娘端着酒杯过来,一只手捂在她那颇为丰满的胸前,似乎担心薛白那居高临下的目光破坏了姑侄之间的亲情。

    薛白杯中的酒已经被他倒掉了,举着空杯与她碰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饮,却连嘴都没碰到。

    这拙劣的表演却让李娘倍感荣幸,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其实啊,当时我一看你,就觉得可亲,莫再怪我了可好?”

    薛白却只是点点头,李娘摸不准他是何态度,又说了几句没用的,“咯咯”笑了两声退下去。

    之后,宗室们一个一个地上前敬薛白,由着他滴酒不沾,他们自己一杯一杯地干尽杯中酒。

    他们把自己灌醉,然后认定了薛白是李倩,那种祖宗社稷被篡夺的不甘与屈辱感,也随着这一杯杯酒被麻醉、被驱散。

    那些想阴谋篡夺李唐社稷的人才要不甘,看,现在李唐社稷牢牢掌握在李唐子孙手中了。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宗室子弟不满,私下嘀咕着。

    “即使他真是李倩,他阿爷谋逆,还有何资格当储君。”

    说话的是李隆基第二十子延王李玢的儿子李偃,正与兄弟交头接耳,却忽然有人凑过来揽住了他的肩,是嗣歧王李珍。

    李珍大概是有些醉了,或是借着醉意故意讥讽。

    “这你就不懂了。我大唐开国之初,高祖皇帝为了名正言顺,追溯了老子为祖,封为太上玄元皇帝。可我们真是太上玄元皇帝的子孙吗?你是吗?我是吗?哈哈哈,这重要吗?”

    “歧王叔,你醉了。”

    “我们是不是太上玄元皇帝的子孙?都几十代人了,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认为我们是,这就够了。但我告诉你……”

    李珍没再说下去,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往李隆基的方向一指,似乎意识到这动作大不敬,迅速收回了指头,讪笑几声。

    他显然是有所不满的,可却不知如何发泄,干脆找了一支箫吹了起来。

    “今日良辰佳节,臣为太上皇助兴。”

    ……

    李隆基今日的一番话,在宗室当中还是重新树立了威望。

    至少他是有主意的,既然不能再除掉薛白,那就主动接纳,这也是一种策略。作为太上皇,他显然是比李琮要有魄力、有决断,能成为宗室的主心骨。

    而薛白得到了认同与支持,不论心里怎么想都得对李隆基表现出孝顺,才能得到官员们更广泛的支持。这样一来,李隆基的权力地位又有一些提升。

    守着寂寞,苦心孤诣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收获,李隆基心中高兴,正在继续与薛白演绎祖孙情深,忽然听到了一阵箫声。

    这箫声十分动听,吹箫的正是李珍,技艺高超,可谓是绕梁三日。

    然而,他吹的却是《霓裳羽衣曲》。

    薛白能很明显地看到李隆基脸上欣慰的笑脸僵了一下,一瞬间似有杀意毕显。

    那是嘲讽,李珍不知为何而失落透顶,竟是在嘲讽李隆基没能守住最宠爱的女人,还要如此与薛白虚以委蛇。

    这同时也是对薛白的嘲讽,讽他要么是丧尽道德,枉顾人伦,要么是假冒皇孙,阴险狡诈。

    总之,李隆基与薛白都虚伪至极,为了权力颠倒黑白。

    李珍受够了他们满口的谎言。

    薛白淡淡瞥了李珍一眼,再次与李隆基对视时,发现李隆基眼中的杀气却已烟消云散了,仿佛没听到那支《霓裳羽衣曲》般,继续以和蔼的表情说着方才未说完的话。

    “朕现在过得很开怀,打打骨牌,看看戏曲,不必为国事烦忧,社稷交给伱,朕很放心。”

    这句话,李隆基说得很真诚,可偏偏耳边的配乐还在响,使他的话听起来隐带着些威胁之意。

    他为了消除这种威胁感,笑得更真诚了些,补了一句。

    “朕很放心。”

    ~~

    薛白出了太极宫,先是去看了郭锁。

    除了诊治的大夫,薛白还特意让李遐周来看了一眼。

    郭锁还未醒来,躺在那儿,头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李遐周俯身看了会儿,道:“并无性命之忧,这种外伤,殿下唤贫道来可谓是杀鸡用牛刀啊。”

    他颇通医术,对练丹更是精通,因此一直在为薛白研制火药。有了这层关系,薛白对他也是十分信任,招手让他到外面谈。

    “伤势你也看了,他是真心求死,还是在演戏。”

    “能撞成这样,可见力气极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满唐华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怪诞的表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怪诞的表哥并收藏满唐华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