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伦,此事根本就瞒不过韦见素的眼睛。

    那么,只要他致仕,元载就放过韦伦。这是官场的规矩,不论韦伦是不是真的有罪,身为宰相的兄长都放弃权力了,威胁也就没有了,而元载斗倒一个宰相,也该满意了。

    所以说到底,韦见素认为元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挤走他,以进入宰相行列。他年纪大了又不如元载受薛白信任,加上为相的意愿不强,干脆弃官、保家族前程。

    “韦公何必如此?”

    薛白明白韦见素的想法,不可能现在放他离朝。

    天下官员不说九成,至少有七成的人对皇权都是持观望的态度,薛白如今能顺利掌权,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韦见素这些资历深厚的老臣在镇场面。

    另外,现在才刚开始收回寺产,主持此事的宰相就倒台了,事情必然要受到影响。

    薛白遂上前,双手扶着韦见素,道:“我们才刚刚开始革除积弊,韦公岂可受人离间,现在就离我而去?”

    “老夫只怕走得晚了,就要尸骨无存喽。”

    “韦公何出此言?”

    “殿下信任元载,元载又称我兄弟谋逆,如此大罪,我百口莫辩啊。”

    “韦公放心,我方才已叱责了元载。”

    薛白好言相劝,又承诺不会追查韦伦,并称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阻止他们收回寺产、中伤韦见素,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如此,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韦见素。

    送走了韦见素薛白又召见了李岘。

    李岘上来的第一句话也是“殿下可否停止灭佛?”

    “不。”

    李岘神色一肃,道:“臣此来,乃因担忧殿下受元载蛊惑而大兴冤狱。”

    “李公放心吧。”

    “臣听闻,元载亦是笃信佛教之人,今收回天下寺产无妨,何以攻讦排挤同僚?”李岘道:“此前元载尝与王缙论佛,言‘国家运祚灵长,乃因素积福业所致,福业冥冥中已定,虽时逢小乱,终不能为害’,转眼他便争权夺势而罗织罪名,不怕因果报应。”

    薛白不由想到以前确实在元载手腕上看到过一串佛珠,而这次召见那串佛珠已经不见了。

    ~~

    “事情不是很明显吗?这有什么难看明白的?”

    这天傍晚,当薛白问起杜五郎的看法,杜五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看得很清楚啊,眼见为实。”

    “是吗?”薛白坐在宣政殿的门槛上问道。

    这里地势高,能望到远处的长安城,正被一片晚霞所包围,显得无比平静。

    “你就是在深宫中困得久了,简简单单的事也看不清楚了。”杜五郎道:“我去看过了那小和尚,就是个单纯无知的孩子,能是什么谋逆大案。你还不信我不成?”

    “信你。”

    “嘿,依我说,元载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那人野心勃勃的,为了当上宰相陷害韦见素,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他看似说王缙、杜鸿渐,不经意地引出一个不起眼的韦伦,正是构陷人的好手段。”

    “才开始做事就内斗。”杜五郎嘟囔了一声,分析道:“现在的京兆尹杨绾是个好人,他审过了净言小和尚,什么都没审出来,说明是元载说了谎。”

    薛白回过头,看了杜五郎一眼,忽道:“权力场上,哪有简单的好人坏人?”

    “哦。”

    因这件事,杜五郎想起了很多年前,杜家也是这般被人陷害的。

    他挠了挠头,也分析不出更多的事情来。

    “反正,我亲眼所见,小和尚不是逆贼,童言无忌而已,能把他放了吗?”

    “放了吧。”

    薛白说着,目光悠远,沉醉于远处的风景……夕阳中的长安楼阙。

    ~~

    两天后,京兆府狱。

    狱卒带着净言小和尚出了牢房,向等在那的年轻男子赔笑道:“五郎又来捞人了,慢走。”

    “我是按规矩办事吧?”杜五郎笑容可掬。

    “是,是,京尹也说五郎是个规矩人。”

    “我啊,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杜五郎自嘲着,招了招手,让净言跟着他走。

    净言连忙双手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匆匆随杜五郎离开。

    两人走上长街,他回头一看,只见师兄们都被带往东南方向。

    “他们回大慈恩寺去。”杜五郎道:“寺庙只留佛法最高深的三十人,到时殿下要亲自考校,你年纪小,肯定留不下了,跟我去见识一下还俗的快乐。”

    他觉得薛白灭佛却冤枉了这个小孩子,怪不好意思的,有心补偿一二。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走。”

    路过平康坊,净言连番往平康坊的方向看了几眼,可杜五郎却没带他进去,而是继续往东市走。

    最后,两人走进了东市的丰味楼。

    杜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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