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领兵冲向敌人的短暂路途中,往事犹如画卷一般在他脑海中展开。

    少年从军,沙场半生,最终因为岁月的磋磨渐渐失去了血性和锐意。

    康延孝怎么都忘不掉那一日在定州都督府的情形,虽然陆沉并非刻意针对他,可他终究没有抗住压力,最后半是无奈半是释然地离开定州都督府,成为淮州厢军的主将。

    他很后悔,因为在淮州待的一年多里,他发现自己依旧忘不掉那些金戈铁马的热血,依旧想提枪策马上阵杀敌。

    好在陆沉允许泰兴军保留旗号,这让康延孝没有对自己彻底失望。

    当几个月前接到陆沉的军令,康延孝只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

    他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进入坟墓。

    身为军人,理当马革裹尸!

    “杀!”

    康延孝挥动长枪,苍老的面庞上泛起异样的神采,当敌人鲜血迸发的那一刻,这员老将只觉又回到往昔的峥嵘岁月,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心脏无比强劲地跳动着。

    主将如此勇猛,士卒们自然大受鼓舞,再加上景军被城头上的守军打得狼狈逃窜,瞬间一败涂地。

    上方箭雨如蝗,身后是凶狠的追兵,负责攻城的数千景军直接溃败,甚至连带着影响到独虎派来接应的同袍。

    这一仗直杀得血流漂杵。

    泰兴军并未深追,当独虎好不容易重整阵型之时,康延孝已经带着麾下勇士返回城内。

    血染战袍的老将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城墙,他望着远方极其狼狈的景军,厉声道:“竖旗!”

    话音方落,只见一杆杆属于泰兴军的旗帜在城头上挺立,将士们昂首挺胸,杀气冲天而起。

    城外,独虎望着城上的景象,听着守军将士响彻天地的欢呼声,这一刻只觉浑身冰凉。

    他自然认识泰兴军的旗帜,知道这支军队原本属于定州都督府,后来据说是被南齐朝廷降级变成厢军。

    独虎不仅痛心于部下的损失,更惶然于整体的战局。

    南齐陆沉竟然早有准备,提前将淮州厢军调来靖州南部,如此也就能解释刘守光为何敢毫不犹豫地将后备兵力调去北方。

    如此一来,不光他打不下沙河,想必平阳那边亦会遭遇挫败,更要命的是北方战局可能存在连兀颜术都想不到的变数!

    现实比独虎的担忧更加严重。

    他率领的这支景军只是被泰兴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看起来十分狼狈,实际上的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另外那支进逼平阳城的景军先锋大军踏入了一个残酷的陷阱。

    在距离平阳还有五十余里的地界,景军先锋遭遇淮州两万厢军的伏击,一战折损近四千人!

    败报飞快地传回飞鸟关,让一直胸有成竹的南勇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竟然是淮州厢军……对方的反应怎会这么快!”

    南勇在堂内焦急踱步,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昨日才收到兀颜术派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急报,得知刘守光将仅有的后备兵力继续调往北方战场,他没有思虑太多,只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绝佳的立功机会。

    不管刘守光在盘算什么,靖州南部兵力空虚是不争的事实,这意味着他麾下的兵马可以肆意驰骋长驱直入。

    先取沙河再夺平阳,一战底定大局!

    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美梦就变成噩耗。

    南勇满面焦躁之色,南齐淮州厢军虽然实力没那么强悍,好歹是边军的底子,如果只是承担守城的职责,他们并不弱于靖州军。

    如何破局?

    在南勇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名心腹快速走进来,惶然道:“启禀侯爷,北方急报!”

    南勇强忍躁郁,沉声道:“讲。”

    心腹道:“侯爷,我军斥候发现在飞鸟关西北边百余里外,出现大股敌军的踪迹!”

    “敌军踪迹?北边?”

    南勇头昏脑涨,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心腹面色苍白,立刻应道:“是的,侯爷。根据斥候的观察,这支敌军是代国军队,人数约为四五万,看样子应该都是精锐兵马。”

    南勇这个时候终于醒悟,代国和南齐早就勾结在一起,而先前他们在大景西北边境弄出来的阵势只是假象,对方真正的目的是要截断他的退路。

    还没等他冷静下来,又一名心腹冲进来说道:“侯爷,南方有变!”

    南勇双目泛红,怒道:“出了何事?”

    心腹察觉到堂内压抑的气氛,望着怒发冲冠的南勇,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沙州人不老实,他们正在集结兵力,试图接近我军的前沿防线。”

    听到这个消息,南勇沉默良久,身体猛然一个趔趄。

    “侯爷!侯爷!”

    心腹们连忙冲过来,慌张地扶住他的身躯。

    南勇的身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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