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此时仇继勋已经来到阵地后方,但见他披甲执刃,满面决然之色。

    他身边只有百余亲兵,所有后备兵力都被他派去填补防线的薄弱处。

    亲兵们紧紧围在主将周围,视死如归地望着远处的敌人。

    而在景军阵地之上,负责指挥此战的大将贵由唇边渐渐泛起一抹冷厉的笑意。

    齐军的坚韧超出他的意料,这些天就像磐石一般挡在景军的身前,然而人力总有穷尽时,贵由严格遵循兀颜术定下的策略,不急不缓地用大势碾压过去——景军没有使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战法,他们仅仅是靠着优势兵力,一点点凿穿齐军的防线,持续挤压对方的生存空间,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最后拉断那根紧绷的弦。

    “快了。”

    贵由脑海中跳出两个字,心情愈发振奋。

    对方明显已是强弩之末,最迟三四个时辰之后就会崩溃,当这支赶来救援的齐军覆灭后,太康三城里的齐军将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贵由下意识地回首北望,想来兀颜留守这个时候正在帅帐等待他的捷报。

    但他并不知道,兀颜术眼下的心情并不轻松。

    帅帐内,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急促地说道:“禀留守,陛下命善阳将军率两万定白军南下,此刻应该已经抵达河南路南端,即将进入南京路。但是我军斥候发现,南齐定州军忽然开始后撤。先前他们曾经尝试攻打南京城,但是根本无法威胁到城防,南京城固若金汤。只是不知为何,齐军在七天前突然撤退,我军斥候随即跟上去查探,发现他们竟然一路退到尧山关附近。”

    众将神情还算平静,在他们想来这应该是齐军知道南京城打不下来,所以灰溜溜地退回去,然而兀颜术在听完这段话后,遽然起身道:“你说什么?!”

    信使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贵族,小心翼翼地复述了一遍。

    兀颜术皱起眉头,走到地图边望着,低声道:“尧山关……齐军居然退到了尧山关……”

    众将见此情形不禁面面相觑。

    兀颜术转头看向信使,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陆沉可曾随军行动?”

    信使连忙点头道:“他的帅旗一直立在齐军阵中,只是我军斥候无法太过靠近,因此无法见到陆沉本人,不过南齐飞羽军等精锐主力依旧处在我军的监视之中。”

    “恐怕你们看到的只有飞羽军。”

    兀颜术说出一句令所有人茫然不解的话,紧接着对亲信说道:“你速去传令给贵由,命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攻破齐军援兵的阵地。倘若他做不到就要准备回撤,本帅会派兵接应。告诉他,此乃军令,若有丝毫延误,本帅定斩不饶!”

    说到最后已经是无比凌厉。

    亲信不敢迟疑,立刻前去传令。

    贵由在接到这封严厉的军令之后,心中自然大为不解。

    虽说齐军的战力不断被削弱,可是对方还没有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一个时辰未免不够。

    眼下还只是上午,如果将时限延长到日落前,贵由有足够的把握撕碎齐军的防线。

    他怀着满心疑惑,问道:“只有一个时辰?”

    信使点头道:“将军,此乃留守军令,不得有丝毫违逆。”

    贵由勉强一笑,应道:“请转告留守,末将必定会竭尽全力!”

    他随即策马前行数十丈,想要近距离观察齐军的阵型,然而他发现原本岌岌可危的齐军防线,突然之间再度坚挺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个时辰眼看就要走完,景军却依然无法凿穿齐军的阵地。

    贵由无法自控地急躁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有一根线,看似随便一扯就能拽断,偏偏无论他如何用力,这根线始终如旧。

    便在这时,第二位信使赶来,远远便高喊道:“留守军令,立刻撤兵!”

    贵由眉头紧皱,还没等他委婉地反驳,便听对方不容置疑地说道:“将军,速速退兵,东面和东南面有大股齐军援兵出现!”

    贵由不禁大惊失色,这个时候不敢迟疑,只听他一声令下,鸣金声响彻天地之间。

    齐军阵地上,早已加入厮杀满身是血的的仇继勋用长枪支撑着疲惫的身躯,他听着远方景军的鸣金声,看着景军有些混乱地退回去,咬牙厉声道:“现在想撤,迟了!”

    仿佛是在呼应他从胸腔中迸发出来的吼声,辽阔的大地上风云突变,狼烟滚滚。

    遥远的东方,一支大齐骑兵如洪流席卷而来。

    一杆大旗迎风猎猎,上书“定北”二字。

    而在东南方向,无数齐军锐卒跨过山海,跟随着那位年轻郡公的帅旗,踏起滚滚狼烟,千军万马共一心。

    帅旗之下,陆沉策马而行,目光锋利如刀!

    ……

    (今日三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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