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再有一个多点就要进金城了,车厢广播突然响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九号车厢有一位突然发急病的病人,有哪位旅客是医生,请前去抢救病人!”

    广播响了一遍又一遍,便有好奇的乘客起身去看热闹。

    我稍等了一会儿,才拎兜随着人流一起来到九号车厢。

    这么会儿工夫,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可以听到人群中间有个声音在不停惨叫,“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救命啊……”

    我从人缝中硬挤过去,就见那扮成乡下老农的吃捻的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呼天抢地地喊疼,满面满脖子汗水直淌,花白的头发粘成一绺绺。

    已经有三个人在旁边做检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

    列车员和乘警都站在旁边守着,不让其他来看热闹的人靠近。

    乘警正是我来金城时碰上的高全有。

    这带着半身匪气的老乘警皱眉打量着那老农,眼神里带着怀疑审视。

    但列车员不是冯娟。

    而是个年轻的姑娘,急得直搓手,显然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

    我瞟了那三个做检查的人一眼。

    年轻小伙和老头是把拐的,中年大叔大约是真的医生。

    不过真医生遇到假病人也是没辙。

    再往转圈一瞧,就找到了正准备登场的吃腥的。

    一个高瘦的老头,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在人群里分外抢眼。

    三个医生检查完毕。

    年轻小伙抢先发言,“很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得尽快手术。”

    老头赞许点头,“应该是这个毛病,可以先输液救急。”

    两人一发话,中年医生就有些迟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说:“不太像,不过我也说不好,最好是再做进一步检查。”

    小列车员急道:“可车上也没有吊水的东西。”

    年轻小伙就要说话,高全有却抢先截道:“二十分钟后在奉县停靠,我找车长联系一下,让他在那边下车接受治疗,现在情况不是很明确,不要乱治疗,也不要再碰他了。”

    他这话音刚落,老农嗷的一嗓子,撕心裂肺地惨叫道:“娘哎,疼死我了,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一时间涕泪齐流,惨不忍睹。

    鹤发童颜的高瘦老头分开人群上前,步子一滑,便绕过拦路的高全有和小列车员,来到老农身边,伸双掌举在老农上方,五指微屈,手臂半抱成圆,仿佛怀抱重物,双目似开似阖。

    小列车员上前就想说话。

    高全有却拉住她,微微摇头。

    手往后腰摸了摸。

    他的配枪在那里。

    几个避粘子在人群里小声议论。

    “哎,这老头是干什么呢?”

    “看着像在发功,我电视里看那些气功大师都是这么给人治病的。”

    “哎,这老农有福气啊,居然碰上气功大师了。”

    “什么福气,没准是个骗子呢。”

    “呸,想什么呢,这老农都快疼死了,哪个骗子会上来给自己惹一身骚?”

    “别吵,别吵,老头好像要发功了。”

    高瘦老头蓦得怒目圆睁,“哈”地一声大吼,双臂猛往起一举,又重重往下一摔,喝道:“去!”

    老农的身体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一般,从地上弹起老高,旋即重重落到地上。

    这一套到这里,正常发展下去,应该是老农病痛全消,然后对高瘦老头感恩戴德,送鸡送钱,几个避粘子便起哄也要找老神仙给看病,自称什么腰酸腿疼的,给高瘦老头一摆弄,立马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然后就也主动给钱谢医。

    他们这么一带动,车上但凡有个大小毛病又一直调理不好的,免不了就会心动去试一试,老头多半会用水行气给人治病。

    这一治必然效果立竿见影——水里悄悄化了大剂量的止痛粉,喝了之后,可不哪哪儿都不疼了嘛。

    要是不小心车上真有重病的来求医,靠止痛粉肯定不行,自然就另有一套说辞,比如说这病太过棘手,一下治不好,得连续治疗,多重行气,现在治了要是接不上,反倒会让病更加严重,然后留个联系方式,让病人过后联系自己。

    如果这病人家里有钱,自然要治这病,连环套下去,能敲来多少是多少,等差不多了就卷铺盖跑路,再也不出现。

    如果这病人家里没钱,那就再也别想联系上这位老神仙了。

    这后续不说,只说这一趟轮子活,这起伙子打底挣几千,好一好几万块都有可能拿到。

    可惜他们碰上了我。

    眼见老农落地,眼睁开了,脸舒展开了,准备要喊“不疼了”,我悄悄掐了个诀,向前一指。

    老农脸色当时就变得灰白,以更大的嗓门惨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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