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懂。”

    “我们不懂。”

    “我们不懂。”

    四妯娌异口同声的转头盯着赵福生,说出了这样的话。

    屋里的火把瞬间光芒压缩,光线暗了许多。

    四个愁苦的、显出比真实年纪更多老相的,同时也是温顺的女人们,此时一反先前给赵福生留下的懦弱胆小印象,竟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赵福生镇定自若:

    “庄四娘子一生命苦,她没有得到过爱。”

    大汉朝过重的税赋化为一座大山,牢牢压在百姓的身上,这样窒息的环境,养成了麻木而冷漠的人群。

    这些人不懂爱是何物。

    当能否生存成为穷苦村民们每日的担忧,一日两餐都无法裹腹时,爱恨喜怒就成为了奢侈至极的情绪,压迫自上而下。

    村民们的生活中,阶级是相当分明的。

    庄四娘子的父亲是家中绝对权威的存在,其次是她的母亲,而有了儿女之后,儿子大于女儿——

    位于家庭最底层的庄四娘子成为了这个发泄口。

    她幼时得不到爱,成年之后即将在可以得到爱时,悲剧发生,蒯举民之死既在意料之外,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结局又在意料之中。

    而她之所以与外乡人通奸,并非她本性很坏,却是源于人类对于被爱的追求。

    外乡人的关怀治愈了她,村里人的帮助、爱护鼓励着她行动。

    在出发的这一天,女儿送了她一枝花,让她改变了主意。

    赵福生问蒯二娘子:

    “蒯二嫂,那陈姓外乡人与庄四娘子往来了多久?”

    蒯二媳妇不声不响,但她对村里的事好像知道不少,赵福生问话时,就笃定她知道这个事情。

    “他四月底来的我们村,约七天后与四娘子打过照面,但没多说什么,直到五月下旬二人才有了那一次送满、满——饼子的交集。”蒯二媳妇回应道:

    “后面二人就好上了,一直到昨天他先逃走。”

    “也就是说,两人在一起了三个多月。”赵福生说完这话,蒯二媳妇点了点头。

    “在一起的时间里,外乡人有送过她花吗?”赵福生再问。

    “花?”这样的问题显然令蒯二媳妇有些意外,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妯娌,有些茫然不解:

    “什么花?”

    “随便什么花都可以。”赵福生耐心的道:“绢花、珠花、扎的花、绣成花的手帕——亦或是路边开来的野花。”

    她这话一说完,其他几人不是拼命的摆手,就是不由失笑。

    赵福生表情怪异的转头看忍笑的蒯四媳妇:

    “你笑什么?”

    蒯四媳妇被她看得、问得有些不安,立即便收敛了笑容:

    “大人,你说的绢花、珠花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乡下人不用这个,除了成亲当天,谁敢戴啊?”

    尤其是庄四娘子的情况,本身就很艰难,很惹眼了,若是再收拾打扮,岂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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